“娘,他不能死了吧?”豆兒抱著她的腿,緊張兮兮的問道。
“應該不能。”杜芸小心翼翼的蹲下來,濕涼的指尖輕輕觸上他的脖頸,砰砰強勁有力的脈搏透過指尖傳來。
那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冷靜下來,杜芸起來抱起豆兒,快步走到炕邊,舉著豆兒的腋窩把他放在炕上。
回身抓起他的衣服,胡亂的給他穿上。
“咱們得快點走,一會兒他醒了咱們就麻煩了。”
這玩笑可真是開大了。
不僅占了人家的房子,穿人家的衣服,用人家的東西,最後還給人家打暈了。
這人要是醒過來,估計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自己的衣裳還沒幹,無奈之下,杜芸穿著陸良生的衣裳,一手抱著豆兒一手抓著自己的衣裳,逃荒一樣的離開了窩棚。
就像一隻沒頭的蒼蠅一樣,在山裏橫衝直撞。
而窩棚那邊,門前的樹上跳下來一個人,無聲無息的落在地上,朝杜芸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轉而朝窩棚走去。
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冷清的月光,一大片陰影落下,籠罩住陸良生。
季衡不厚道的笑了,跨過他單手拿著一盆水,嘩啦,潑在陸良生頭上。
冰涼的水如碎冰一般,幾乎是瞬間將他從混沌拉回到現實。
陸良生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僵硬刺痛的後腦,高大身影挺拔如同鬆柏一般,麵色緊繃,眸底劃過一抹暗芒。
玩了一輩子鷹,沒想到最後竟然被鷹給啄了眼睛!
“人呢?”他問。
季衡聳聳肩,“普通的農家女,沒必要。人家也不容易。”
那娘倆剛來的時候他就發現了,當時看著她們跟逃荒一樣,衣衫襤褸,風塵仆仆的樣子,讓他罕見的動了惻隱之心。
“不容易?”陸良生牙關咯咯作響,反手指著自己,一字一字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那我就容易,吃我的用我的最後還把我給打暈了,我容易?”
“咳咳。”季衡手握成拳放在唇邊,輕咳了兩聲,眼底劃過一抹笑意。“行了,堂堂大男人別跟個女人一樣,娘們唧唧,斤斤計較,有勁麼?”
陸良生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擦過他的肩膀往前邁了一步,打量著一片狼藉的屋內,眉心緊蹙,目光移動到角落裏的油壇子,彎腰抄起一塊小石頭,嗖的一聲,油壇子應聲四分五裂。
豆油特有的味道迅速的蔓延開。
季衡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猛地往後跳了兩步。“你不至於吧。”
“髒了,不能用了。”陸良生淡淡的說道,指節分明的手指夾起火折子,輕輕一碰,嗖的往角落裏一拋。
火苗迅速蔓延,順著油的痕跡蜿蜒如火龍一般,迅速蔓延攀爬。
一股刺鼻的焦味在空氣中彌散。
火光衝天,還沒走很遠的杜芸回頭看著那紅彤彤的火光,特別惋惜的搖搖頭。
“可惜了,那麼好的屋子,真是浪費,也不怕遭雷劈!”
“娘,那我們現在去哪?回阿婆家麼?”豆兒抱著她的脖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