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花舫相遇(1 / 1)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侯門的光澤,失去了顏色,謝了春紅。但六朝繁華依舊在,秦淮河畔的畫舫,仍然是燈火輝煌,笙歌不絕,煙籠寒水月籠沙,商女猶唱後庭花,秦淮風月越發的茂盛了。花圃皇後白牡丹接待賓客的主舫,不但布置得極盡華麗,也有個動人的名字,叫作‘廣寒宮’。能登上‘廣寒宮’的客人,大概隻有三種人。一是王孫公子、宦海大員。二是富商巨賈。三是江湖上的幫會首腦、武林大豪。一般人想上‘廣寒宮’開開眼界,門也沒有。倒不是這裏有甚麼身份限製,隻是它價錢貴得嚇人,嚇得你不敢進門。老子不信邪,非上‘廣寒宮’逛逛不可。行!按規矩來,你不是‘廣寒宮’的熟客,一進門,先交白銀二百兩不夠用要立刻補足。二百兩銀子,可以讓一個五口之家,過一年很舒服的日子,一般人花不起,也舍不得。所以能上‘廣寒宮’的人,都是有錢人,銀子多得花不完。今夜‘廣寒宮’有點反常,不聞弦管樂聲嘴,也少了那嬌笑、高歌、猜拳聲。不過,白牡丹待客的牡丹廳中,仍是燈火通明,也端坐著三位客人。隻是桌上無酒也無菜。二一個客人的臉色也一片冷肅,怎麼看都找不出一絲尋歡作樂的氣氛。再看看三位客人的衣著,除了一位青衫少年之外,另外兩位,是絕對不應該在這裏出現的人。兩位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出家人。一位是著黃色裝裝的大和尚,一位是青袍長垢,身佩長劍的中年道長。大和尚五十多歲,慈眉善目,法相端莊,雙手合十,沉聲說道:“貧僧來自嵩山少林寺,法號天偉,夜入‘廣寒宮’,驚擾女檀越,罪過,罪過。”白牡丹長得很美,笑起來更美。笑一笑,才道:“大師萬裏行腳到秦淮,不賞風月為何來?但小女子賣唱不賣身,隻要大師要求不過份,小女子要他們八折優待……”“阿彌陀佛!女檀越誤會了,貧僧此來是求女檀越稍泄天機,指示貧僧一條追覓掌門大師的去路。”天偉大師道:“三少林寺將為女檀越誦經,祈福七日夜,以作報償。”白牡丹輕輕叮一口氣,目光轉注到中年道人的臉上。“貧道武當黎陽子,為追查本派中一位失蹤的長老,特來向女施主請教,如蒙賜助,貧道願以本派珍藏的三粒小還丹奉贈,以作酬謝。”白牡丹容包不變,似乎是根本不知道小還丹為何奇物。倒是天偉大師低宣了一聲佛號,道:“好珍貴的一份禮物,小還丹功能起死回生啊!”“在下乃洞庭湖石出總寨巫鵬,家父是洞庭十二寨的總寨主……”“啊……我知道,你就是洞庭湖的江三公子。”白牡丹道:“兩年前光臨過我們秦淮花舫,公子年少英俊,花錢大方,隻可惜,那時候小女子剛剛下海,默默無聞,難得江三公子一顧。”“往事已矣!那時江某亦是少不更事,此番南來,挽有白銀五萬兩銀票一張,隻要由姑娘賜告家父去向,立刻奉上,聊表謝意。”白牡丹微微一呆,道:“三位說得很認真,不是開玩笑吧?”天偉大師、巫鵬、黎陽子,都是當代武林中著名的高手,內功深厚,眼觀四麵,白牡丹微小的神色變化,也逃不過三人的法眼。“這等大事,如何會開玩笑。”天偉大師道:“貧僧是受教而來……”“大師上當了!”自牡丹接道:“一個垂舫上的賣唱女子,隻是花錢大爺們的玩物,如何能幹涉到江湖上的大事,稍一用心,也該想明白了,分明是有人拿三位開玩笑,不惜把一個賣笑歡場的弱女子陷害其中。”白牡丹善於表情,一麵說一麵流下了眼淚,而且是一哭起來,淚水就沒個完,滴滴咯咯不停流,哭濕了胸前一片白羅衣,那麼巧的滴在左乳上突出的一點。敢情大姑娘沒有穿肚兜,淚水濕了羅衣,就露出那麼一點原形了。天偉大師、黎陽子,定力深厚,看見裝作沒看見,眉眼不動,巫鵬就沒有這份涵養了,臉上閃掠過一抹怒色.似想發作,但封又張自忍了下去。白牡丹緩緩站起了身子,輕輕一扯羅衣,轉身向內行去。天偉大師、黎陽子對望一眼,似是要有所行動,卻已聽巫鵬怨聲喝道:“哪哀去?站住!”“點點珠淚濕衣衫,有礙觀瞻,我該去換件衣服。”白牡丹道:“江三公子不免得管得太多麼?”“江某人受教而來,原想好言相求,奉以重禮,隻請你開開金日,指明一個去向,江某立刻就走,但白姑娘不識抬舉,端起了花國皇後的架子,甚麼呻花園皇後,我胚,說穿了還不是賣唱陪客的姨子。”江哀年輕氣盛,口不擇言,罵的是惡毒無比,天衣大師暗忖:這些話別說要我罵出口了,我和尚連想也想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