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規劃區。
這是獨立於雨瀾城的區域，住在這裏的人，大多都是些極為貧困窮苦之人。
當然，那些窮凶極惡的渣子也住在這裏。
對於外界的人來說，這裏並不是好地方。這裏，簡直就是培養貪婪與欲望的溫床。
曾經，有些媒體做過一個調查，發現雨瀾城一年內所抓捕的罪犯，有超過百分之八十三的人都來自於待規劃區。
這個結果更是讓許多人對待規劃區的人沒有好感，哪怕是擁有了政府頒發的居住證，這些人對從待規劃區裏走出的人都帶著一抹歧視甚至是厭惡。
走過墓林，走過待規劃區外圍，走過病人集中營……
路上，如同行屍走肉般麵黃肌瘦的成年人杵在原地，眼神渙散，嘴中還發出一陣陣若有若無的痛苦呻吟聲。
哪怕是隔著十來米的距離，謝憫都能聞到自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惡臭。
謝憫並沒有多看他們，而是默默的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他的家很偏僻，哪怕是在本就十分偏僻的待規劃區裏也很偏僻。
再一次穿越一片茂密的墓林之後，孤零零的，一棟看起來有些破爛的木屋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臨近家門，謝憫冰冷的神色有所緩和。
摸出鑰匙，開門，關門，熟練的用一張椅子抵在門後，謝憫才徹底鬆了口氣。
看著周圍漆黑一片，謝憫微微皺起了眉頭。
“啪嗒——”
老式電燈的昏黃燈光照亮了屋內的絕大部分區域。
看向沙發，在滿身補丁的沙發上，一名骨瘦如柴的老人正靜靜地躺在那，微閉著眼眸。
謝憫輕輕的走上前。
明明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老人卻緩緩睜開了渾濁的眼睛。
在看到是謝憫後，臉上扯出了一抹極為難看的笑容。
“爺爺，我已經交了電費了，不用舍不得開燈的。”
謝憫輕聲道。
老人笑著，微微點頭。
謝憫有些無奈，隨後俯下身，將雪絨糕的包裝小心撕開。
“爺爺，我給你買了雪梅糕，快嚐嚐。”
謝憫用勺子挖起一小塊的雪絨糕，遞到老人嘴邊。
老人有些艱難的張開嘴，將雪絨糕吃進嘴裏。
“雪梅糕啊……越來越不像以前嘍……”
老人的聲音極為沙啞難聽，如果一個正常人每天都聽到這種聲音，怕是會崩潰吧？
謝憫微微一笑，“爺爺，現在不比以前，時代在變化，雪梅糕的味道肯定也要變的，不然商家就不好做生意了。”
老人笑了笑，沒有說話。
一勺接著一勺，十來分鍾後，手掌大小的雪絨糕便被吃完了。
“爺爺，那我現在去做飯了，要不要把電視按起來給你看看？”
謝憫站起身，問道。
老人搖了搖頭，拒絕了。
謝憫也不再多語，來到廚房。
從木櫃裏拿出上次在超市裏一元搶來的花菜，將菜刀和菜板隨意的衝洗過後，將花菜切下一半，剩下一半重新放回木櫃中。
爺爺已經七十八歲了，牙口不怎麼好，吃不了硬的，所以他就要專門熬一些粥來。
很快的，晚飯做好了。
在喂完爺爺後，謝憫吃完晚飯，洗完碗後也回到了房間。
仿佛卸下了重擔，謝憫無力的躺倒在床上。
聞著空氣中淡淡的黴味，明明感覺很累的謝憫卻是沒有絲毫困意。
如同黃昏般的燈光鋪滿了小床，撒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爺爺死了，我是不是會輕鬆很多呢？”
這個問題一如往常的在夜晚跳躍在腦子裏，活躍在內心裏。
“哈哈，有這種想法，我真不是個東西。”
謝憫笑著搖了搖頭，對自己有些嘲諷的說道。
如果爺爺不在了，自己肯定會輕鬆許多，這是肯定的。
但是，這不可能。
爺爺救了他，養了他。
他就算是再混蛋，再廢物，也不能做那種人。
“都說，救命之恩易還，養育之恩難解……果真如此啊……”
似感慨一般，謝憫低聲呢喃道。
再一次歎了口氣，謝憫側身關了燈，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