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紀七三年,龍川大陸,烈虎神將馮啟率五十萬鐵甲重騎,橫征直戰,東卻夷林,西定流蠻,南平邶國,北蕩狼族,揮兵萬裏血灑三河,待歸兵卸甲,環宇闊清,在群臣議建下,馮啟登臨神殿,拜天祭祖焚沐九香,受天命成天地間至尊,定元雍啟,策封海內,昭告龍川,以此創大雍王朝,成七百年帝業。

自雍啟帝馮啟建帝都錦城,龍川大陸遂分為寧、徽、懷、汝、永、錦、黎、祁、楚、宿、勉、隨十二州省,各州省又分若幹郡縣統轄區治,總此八十四郡,四百餘縣,地廣物繁,民生和樂,史無前例。

大雍王朝兵威盛極,上至王侯將相下至黎明百姓,無不崇尚烈虎戰魂,拜敬雍啟為神。從雍啟帝傳二十代至雍嘉帝,雍嘉帝傳雍會帝,雍會帝傳雍義帝,雍義帝早薨隻生雍和馮恒,因此隻得傳於雍和帝,上下曆經六百九十八年,故稱七百年帝業。

雍和帝馮恒九歲即位,及位六年,和帝年滿十五歲,猶愛女色,太尉府有長史名叫子車襄,長史府中有三位絕豔少女,名為頤、沁、昕,最大不過十七,最小年方十四,三女姿色傾國,讓人深為垂涎。子車襄投帝所好,把三個女子全部進獻給了和帝。子車襄因此得以高遷,被加為九庭宗正,擢理三宮大小事宜。

自從得到子車家三女,和帝深喜,自此日日沉湎其中,甚至數日不理朝政大事,縱情過度神形俱憊,久之,神色虛脫不能臨朝。群臣苦諫和帝也不思悔改,而和帝的精神也逐漸恍惚。而此時,帝國穹窿之上,烏雲蔓生,暗夜即將來臨。

雍和七年春,馮恒已經連續半月不曾露麵,諸多臣下紛紛心神不寧,想要強製闖入內宮,死諫和帝。群臣疾步走到清微殿前,卻被內衛強行攔止。

“帝尊身體微恙正在後殿靜心修養,爾等身為人臣當應命待職,為何擅闖內宮打擾帝尊休息?”

內衛顏色栗然,群臣麵麵相顧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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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太傅公孫蹇帶著一幹朝官在霖輝殿前徘徊,這一幹官員正是昨日入覲和帝被阻的那一群。

宗正子車襄一臉愁眉地望著公孫蹇,“公孫大人,微臣見自前日起,皇宮內外兵馬似有調動,究竟所為何事?”

公孫蹇昂頭歎惋一聲,搖首垂手應道:“我也不知。帝尊棄朝半月有餘,朝廷政事撒手不顧,朝中大臣無不心憂,前日宮內兵馬變動,更是讓人焦慮不已。昨日群臣徑往清微殿麵聖,卻被阻攔,今日老臣親自領著他們再去走這一遭。”

子車襄眉頭深皺,兀自喃喃低語道:“若是帝尊有甚意外,帝都將亂,天下將亂。”

不料此話被公孫蹇聽著,他焦眉爛額,回頭低喝一聲,語氣相當淩厲,“若是將亂,子車卿最禍!”

聞言,子車襄已然一身冷汗,擦卻額頭,隻唯唯諾諾地退在公孫蹇身後。

公孫蹇率群臣徑往清微殿,履至階梯,幾個內衛執劍擋在群臣麵前。

“帝尊有令,若非奉召,任何人不得覲見!”

太仆紀嵐上步斥道:“大膽,太傅公孫大人有要事麵聖,若是誤了國事,爾等都要掉腦袋!”

內衛按劍俯首退了半步,彼此相顧略有猶豫地應諾道:“若是有召,在下自然不敢阻攔,隻是在下奉命行事,斷然不敢違命!”

“你!”紀嵐雙眼瞪圓,卻是無可奈何地甩手,歎一聲踱步而回。

群臣轉視公孫蹇,見他微閉著眼,片刻拂手轉身道:“各位,我們且稍退再尋計議罷!”

群臣諾諾而退,走不到十步,突然太尉卿敘朝這邊走來。公孫蹇麵色大喜,朝太尉踱步迎去。

“卿公,莫非你也是來麵聖?”

卿敘瞄過群臣,微微笑道:“公孫大人來得好早!”

公孫蹇搖搖頭歎道:“一連兩日都被攔住,不曾麵得帝尊!”

“哦,何人如此大膽!連太傅大人的麵子都不給!真是放肆!”太尉卿敘眼光掃過眾內衛,唾沫星子一片濺落。

公孫蹇略有愧色,“既然卿公也去,我們便一起再去清微殿!”

卿敘哈哈一笑,急忙扶著公孫蹇,“公孫大人,請!”

群臣再隨著兩人回往清微殿,內衛依然執劍阻擋住眾人。

眾人隻好垂手而觀,都望著太尉,隻見太尉麵色一橫,怒喝道:“放肆!你們是那個部下的,連公孫大人的大駕也敢阻攔!”

內衛麵色囧然,急忙拜道:“我等都是奉命而行,希望各位大人諒解。”

“閉嘴!你們沒看到太傅大人有重大要事與帝尊商議嗎?”太尉倒不謙讓,挺胸指著內衛吼道。

被這一嗬,內衛紛紛拱手而拜,“請大人出詔!”

太尉腆著肚子看了看群臣,用手指了指內衛,麵帶笑容並不做聲,片刻,他喚道一內衛:“你,過來!”

內衛小心翼翼地踱步到太尉麵前,並不知他要做何。

隻見卿敘猛然揚起手,朝著內衛臉上轟然摑去,一掌把他打翻在地上。

群臣驚愕,內衛慌忙爬起身跪拜在地,不敢正視眾臣。太尉頓喝道:“可知我為何打你?”他自問又自答道:“以下犯上,該打!”

眾內衛隻得唯唯諾諾不敢多言,伏在階梯兩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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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領著群臣進了清微殿,內衛不敢再攔。

清微殿內站著數個內衛以及侍從,見群臣來時紛紛顫栗,氣氛尤為古怪。尋遍清微殿,並沒有看到和帝,公孫蹇召來侍從詢問,侍從閉口不言,神情十分緊張。

太尉見女侍似乎隱瞞,大喝一聲,“有甚說甚,你怕什麼!”

女侍急忙跪地叩頭,“我們……我們也不知道。”如此情景,太傅公孫蹇心裏已經深感不安,他望遍大殿,透過甬道隱隱看到殿後緊鑼密鼓地排著不少內衛,於是順著甬道走了過去。

甬道末端是棲心殿,帝尊在此修心養性的居所,向來不容任何公卿大臣僭越之處。這裏排滿兵甲,想必是出了大事!

公孫蹇領著群臣踏足小院時,所有內衛都擁了過來,個個都撅起英勇之色以此想阻止群臣越足!

群臣之中,唯有太尉步履如風,迎著內衛的刀光走上前去,“我等麵聖!誰敢攔我!”

被這洪雷一喝,眾多內衛紛紛退往兩側,神色慌亂地侍立一旁。公孫蹇早發覺事情不妙,絲毫不容停駐,進了棲心殿內,隻見殿內燭光滿堂,煙氣縈縈,大殿中央置放五尺經床,上麵施蓋八尺素練,素練之下映出一個人形模樣。

“啊,這是?帝尊!”一眼望見,公孫蹇渾身驚顫,隨後失聲大喊一聲,“帝尊!”一臉老肉抽搐不斷,兩腳一軟跪倒在地,隨即昏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