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韞善這一覺睡得不是很安穩。
許是太久沒有在帳篷中睡過覺,總覺得外頭的動靜擾得頭疼,加上她一到軍中就神經高度警惕,覺淺了不少。
天光初現的時候,她就已經起身洗漱了。
簡追在帳外求見,李韞善應了一聲,擦了把臉,才坐到幾案前。
“將軍料得不錯,昨夜王族果然來人了。”
“白水的老招數了,先派一小隊人馬查看情況,再決定接下來的布局,我吩咐你的事情都做了麼?”
“做了,昨夜入睡前,特意讓士兵們把軍灶收拾起來,帳篷也刻意縮減了些,讓他們擠了擠。”
“好。”李韞善頷首。
簡追忍不住追問道:“將軍是要讓白水以為我們人少,然後誘敵偷襲嗎?”
“恰恰相反。”李韞善笑了,“你說的,是白水從前常用的套路,既然他會用,那就意味著他也知道我們了解,如此一來,他會以為我做這個樣子,是故意給他看的。”
“白水會認為,我們人馬多,都聚集在此,不會再分散注意力去巫族和鴞族地界。”
李韞善要做的,是讓白水以為他猜中了自己的意圖。
他們的隊伍兵分三路,除了周禎分去大部分夜羽軍去了巫族外,還有一部分去了鴞族,他們的人馬其實不占優勢。
白水若是認為她故意誘騙,便會猜測營地人馬充足,不會貿然偷襲。
“但如此一來,王族豈不是會聚集更多的人馬與我們對抗?”簡追擔憂道。
王族這些年來,一直追求人口上漲,家家戶戶都生好幾個孩子,兵力充足。
“不,白水絕對不會把兵力集中在一處。”李韞善將輿圖攤開,指著王族最近的那座城池,“這裏的三座城池雖然看著是清空了,但是絕對會埋伏一部分人,這是他送來的‘祭品’。”
李韞善的聲音沉下去,簡追聽出了冷意。
“祭品?”他對白水的行軍方式不如李韞善熟悉,簡追是被李韞善提拔上來的,成為副將後一直跟著她。
“對,這些人被派來的使命,就是被我們殺死。”
簡追打了個寒顫,“這些人知道嗎?”
“不知道吧。”李韞善歎了口氣,“畢竟有多少人能心甘情願去送死呢,不過是被騙來的。”
“那我們,真的要殺他們嗎?”
李韞善沉默片刻,才拍了拍簡追的肩頭,“簡追,我也不想殺他們,但是這三座城池是必經之路。”
簡追明白了她的意思,祭品終究要被獻祭給這場戰爭,即便被祭祀的人並不願意收下。
“我們何時入城?”
“再過兩日。”李韞善卷起輿圖,站起身來,“心急可不是我們該做的事。”
……
巫族地界。
陸闊跟在周禎身後,看著他臉色沉鬱,一言不發,隻能歎氣。
李韞善是真的心狠,這皇帝千裏迢迢跟來,不就是為了跟在她身邊,結果她倒好,一言不合就把人丟給他了。
“唉——”
周禎皺著眉頭,忍無可忍道:“你還要歎多久的氣?”
“我這也是為你鳴不平呐,真是不識好人心。”陸闊怏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