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戰事了了,天下太平,加上推行的新策略效果不錯,我朝的休沐時間也多了,夏日裏炎熱,哪怕是供著冰,也熱得難受。
官家領著一群人去行宮避暑,我作為一朝宰相,被扔在這兒鎮守京都諸事,這個皇帝當的,我懷疑他想當甩手掌櫃,與他的皇後雙宿雙飛!
但也沒法子,他一走,這京都的政務就落到了我與宋庭玉的身上!每天累死累活早出晚歸,不得半分空閑,閑的時候質子還要提著他的酒來慰問我這個大忙人!
一日我與宋庭玉終於得了半日閑,相約著去醉仙樓,質子懶懶的伸著腰,“這是新來的,聽說先前給人當外室,嘖,後來將人家正室給趕出來自個作了正妻,嘖,如今卻被那府裏的老太太發賣了,嘖,你瞧她跳舞的那個架勢,也不知是哪裏學來的,真是別具一格。”
我抬眼望去,赫然瞧見那賀星柔在台子上,圍著根管子跳舞,舞姿香豔,她卻毫不在意。
宋庭玉將扇子擋了我的臉,“汙眼。”
質子笑道:“就這樣的貨色,著實汙眼,不過她倒是傲得很,說她是靠著自己的本事賺銀錢養自己,嘖,真是這京都裏的獨一份兒,你若不喜歡,下回咱們換個地方。”
我悶了口酒,坐姿鬆散,“行了,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弱女子,有什麼可在意的,我帶了壇官家新賜的酒,嚐嚐。”
宋庭玉將扇子收了起來,見我當真不在乎了,暗自鬆了口氣,我同他們喝酒,喝得痛快!酒過三巡,我就有些暈了,軍中有些事,宋庭玉半路轍了場,我醉得有些懵。
醒來的時候,就見質子在軟塌旁喝著茶,見我醒了,笑道:“你這酒量,著實差了些。”
我揉著腦袋坐起身,見身上沒有動過,鬆了口氣,“混酒喝多了。”
質子在京都的這些日子,大街小巷,花街柳巷,就沒有他不知道的地方,我暗中命人盯著他,可他除了吃喝玩樂,他什麼也沒幹,用他的話來說,他是個沒什麼野心的,每天痛快自在的混吃混喝等死,不是很好嗎?
我對他的防備也就少了幾分。
“那兒有套衣裳,委屈丞相換換?”他指了指那女裝,我頓時黑了臉,“本相堂堂男兒,你讓我穿女人的衣服?”
“唔,當男人確實比當女人要痛快,對吧?”他朝我眨了眨眼,笑盈盈的出去了。我懷疑他知道些什麼,可是自始至終,他卻什麼也沒說過。
我沒換女裝,穿著原來的衣裳出了門,賀星柔站在門口,她瞧著我,目光裏依舊帶著那莫須有傲氣,“相爺慢走。”她朝我行了禮,與我擦身而過,我們的交集,也終於淡化了個幹淨。
我一身酒氣回了相府,嫂嫂熬了醒酒湯遞過來,擔憂不已,“你往後出去,還是帶上青枝吧,她伺候你心細,又會些功夫,我也放心。”
“好。”我剛喝了醒酒湯,宋庭玉就過來了,他拉著我去了書房,瞧著我的目光如炬,“你可想好了?”
“什麼?”我有些懵。
“你若願意嫁給我,我等你幾年,我們再想個法子離開這裏,你若是不願意,我便陪你守在這裏,守著顧家。”宋庭玉離我很近,近得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熾熱的溫度。
“宋將軍糊塗了?我是個男人,有妻有子。”我靜靜的瞧著他,“人這一輩子,不僅僅是圍著情愛轉,還有責任,還有使命,有太多的身不由已……”
“那你,有沒有一點點心儀我?”他身上帶著些微的酒氣,目光灼熱得我不敢直視。
“我與將軍,乃同袍之情,再無其他,也不會有其他。”我緊握著拳頭,見他眼裏的光暗了下去,他轉身走了。
我本以為,從今日開始,我們就有了隔閡,可他還是一如既往的來教平安習武,關於那些事情,再也沒有提過。
又過了兩年,他娶了位賢惠的妻子,生了個可愛的兒子,我成了那孩子的義父。
嫂嫂總替我不值,總覺得我可以在愛我的男人的庇護下,過一世無憂的日子,可我撐起顧家,我不後悔,人這一世,總有比情愛更重要的東西,我們不能自私的,隻為自己而活,畢竟我的身後,是一整個家族,是滿門的忠骨與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