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爾歎了口氣,看向範倫丁,這家夥從那天之後,就再沒有睡過了,雖然外表看不出什麼,蓋爾卻仍然很擔心他。
範倫丁卻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笑了笑說,“沒事的,開始吧,蓋爾。”
“嗯。”
開始——
最後一戰。
恍惚間,很有在星網上那種並肩作戰的感覺,範倫丁駕駛遠程機甲來掩護的時候,最能讓蓋爾安心,而有薇薇安在身側,他可以完全將後背交給對方。
這是出於真正同伴和戰友的信任,除了這兩個人之外,其他的人,都讓蓋爾做不到這一點。
1月15日傍晚六點十分,31號基地指揮室被摧毀,基地升起代表正組A營的鮮紅色旗幟,正組A營,耗時3天22小時三十分鍾,超額完成了第一條指令。
付出了輕型艦艇4艘墜毀,損毀機甲共計一百一十七架,三人輕傷的代價,隻用了一半的時間就完成了指令任務,震驚了所有奧斯維德高級學校的教授們和諾比特前線的指揮官和士兵。
而那一天,正組A營9人,其中七人是被抬著回來的,顯然在這種高強壓之下,他們超額完成任務,但一完成,身體立刻撐不住了,幸好經過檢查,隻有摩西、朗費羅和喬知崇三人輕傷而已,沒有太大問題,休養一下就可以恢複。
還能走路的,隻剩下了蓋爾和範倫丁。
“很不錯。”羅莎大校親自來迎接他們,麵容嚴肅地說。
蓋爾這才發現,她威嚴起來,比親切微笑的時候更真實。
“一切服從命令。”他說出那句銀星軍團的格言。
羅莎大校就笑了起來。
範倫丁拉著蓋爾,認真地說,“大校,我們現在很累,可不可以去休息。”
“當然可以。”羅莎搖了搖頭,“快去吧!”她眼角的餘光掃過,細心地發現了蓋爾和範倫丁手指上雖然不是一模一樣,但一看就是一套的戒指,一樣材質,款式也差不多,隻花紋略有差別。
頓時笑意加深,“還真是有點兒意思。”
這樣的年輕人,不論是他們,還是昏睡中的其他人,她很期待他們真正進入這個浩瀚星海的一天。
羅莎笑容深沉,時局已經越來越亂,未來怎樣又有誰說得清?但可以預見的是,他們都絕非池中之物。
而銀河係有這樣優秀的孩子,讓她的心也安定不少。
和平年代怎麼可能會有政府肯投入這樣大的資源來培養孩子,因為,現在並不是和平年代嗬。
一切,都是為了真正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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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7日淩晨1點,負組A營九人順利完成了任務。
主帥沃茲沃斯頗有幾分沾沾自喜,哪怕最開始為了拿到主帥的位置耽擱了一點時間,但是無傷大雅,他們接下裏的行動很順利,利用79號基地的地形,打了十分漂亮的一仗,而且靠著他出色的作戰計劃,大大縮短了任務完成的時間。
“正組的那些家夥肯定還在掙紮吧?”沃茲沃斯的副手弗裏曼笑著說。
沃茲沃斯板著臉,“不要這樣說自己的同學,不管是霍奇森還是薇薇安,都是很優秀的。”
弗裏曼撇撇嘴,沒有接話。
沒辦法,薇薇安也就算了,如果不是因為布尼爾,事實上還算是個挺好的姑娘,霍奇森這家夥可是在指揮係相當不受歡迎的,誰願意時時照顧他的少爺脾氣。
他們之中,有兩人受了輕傷,兩人的傷稍嚴重一些,卻已經被醫用機器人治療過,沒有太大問題了,於是大家都聚在一起聊天,十分興奮地說著回去會被評為幾級。
要知道,雖然是特訓,但是過程中也會評級和打分,到最後形成這個學期最重要的一項成績,哪怕是到畢業,這項分數仍然十分重要。
沒有人認為正組的那些人會勝利,因為都是同學,他們很清楚那裏都是些什麼人,雖然並不否認那些同學很厲害,但是——
誰都不認為他們有所謂的合作精神。
“恐怕從一開始就互不搭理吧?”索佩玲略帶嘲諷地說。
來接他們的是薑堔芝。
“教授!”沃茲沃斯迎了上來,恭敬地叫了一聲。
薑堔芝點點頭,如果不是有另一邊的珠玉在前,他們的表現其實並不算差。
一路上,沃茲沃斯都有些矜持,沒問關於另一邊的情況,身為女孩子的索佩玲卻忍不住,她本來就和薑堔芝有那麼點兒親戚關係,於是半點兒不害怕地上前,“教授,另外一邊,他們——能完成任務嗎?”
仿若關心的模樣。
薑堔芝可不想理會她的小心思,雖然正組和負組之間信息不通,但是對於前麵這種指令性任務的完成,時間一到本來就會通報,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於是,他淡淡回答:“早就完成了,1月15號下午六點。”
“這怎麼可能!”沃茲沃斯站了起來,不僅僅是他,負組9位同樣被評級為A的少年少女全部站了起來,包括那兩名受傷的臉色蒼白的少年。
薑堔芝輕輕一笑,“怎麼不可能?”
在他看來,真正傲慢到不可一世,自以為是的是這些個稍有點成績就翹尾巴的家夥們。
井底之蛙。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校長執意要將那些家夥編入正組了,其實和什麼家世身份無關,隻是校長早就看清了,論資質,那邊的其實更強一些吧。
可惜,眼前的這些孩子並不知道,也不相信。
到時候,真正交手的時候可要吃大虧的呢。
因為薑堔芝隻在那九個孩子身上,聞到了真正屬於戰爭的味道。
麵前的這家夥,在麵對那九個的時候,恐怕稚嫩得猶如柔弱的白兔吧?
想想那個場景,薑堔芝就忍不住笑起來。
嘖,就好似利奧一樣,天真得叫人討厭。
他厭倦地蹙了蹙眉,決定出去抽一支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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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負組A營震驚得無法言語時,蓋爾正仰天躺著呼呼大睡,範倫丁照常睡在他旁邊,緊緊環著他的腰。
他睡得很沉。
到這個時代之後,他還是第一次睡得這樣沉,他的睡眠質量一直不好,隻有跟蓋爾一起,才能睡得稍好一些。
但是這幾天,他太累了。
所以,才這樣沉沉睡去。
蓋爾覺得自己被勒得有些難受,醒過來側頭就看到範倫丁緊緊皺著的眉和蒼白的臉色。
他出了好多汗——
範倫丁他,好像在做噩夢。
蓋爾猛然間發現這個事實,卻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隻能任由範倫丁將自己緊緊摟在懷裏,就像是害怕丟了他一樣。
看他的樣子好像很難受,但是,蓋爾卻不敢叫醒他。
“沒事的……”他輕輕地說,然後也環住了範倫丁的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安慰,範倫丁漸漸平靜下來,蓋爾才鬆了口氣,然後,他就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維持著與範倫丁相擁的姿勢。
範倫丁醒了,一雙碧色眼眸深沉如滴水的翡翠。
這種溫柔隻能屬於我,蓋爾。
隻屬於我。
他輕輕吻了吻蓋爾的唇角,並沒有吵醒他,然後才又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他睡得很好,再也沒有噩夢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