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計中計(2)(1 / 3)

我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去天顏殿?去和你爭權奪利、鉤心鬥角嗎?”

“你等了十八年,不就在等這一天嗎?”他不無諷刺地說。

四下無人的時候就是我和易揚戰爭的開始。

我輕笑,“不管你信不信,我不在乎權力,我也不在乎聖女的位置。我和你不一樣,並且永遠不會和你一樣。”

他用審度的目光看著我,“我現在可實在不敢小看你。”

“即使我不去天顏殿也對我不放心?天師未免把我的本領想得太大了。”

“難道你這是打算妥協了?”

“我不會妥協的。”

易揚挑眉。

“我說過,我不會揮牌出兵。”我堅定地看著他。

易揚不再說話,隻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轉身慢慢走開了。

眼看著易揚步履緩慢地走出門廊,一直躲在一旁不敢吭聲的汀蘭這才小心翼翼地過來扶我,“主子……你又和天師吵架了嗎……”

我飛快地掃了她一眼,她馬上停了下來。

“繼續說啊。”我說。

“天師最近心情好像很不好,昨晚還聽到他吹簫……天山的人都知道,隻有天師心煩到頂的時候才會吹簫。”

我心下一抖,“你怎麼知道吹簫的是天師?”

“這大半夜的……”

我馬上明了,半夜擾人清夢的除了易揚也沒人有這個膽子了。

“為什麼你總幫天師說好話?”我斜睨著汀蘭。

汀蘭低頭,雙手揉搓著身上的襦裙卻不言語。

我暗暗歎了口氣。汀蘭,我貼身的小丫頭,和我在天山上朝夕相處的小可愛,用那麼單純清澈的感情灌溉一個永遠不會把目光凝聚在她身上的人。可是,汀蘭又是否知道在玉潤清澤的外表下,易揚到底在想些什麼?不,她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又有誰知道呢?

三天後,就是受封的日子。這些天天山上所有人都喜氣洋洋的,好不熱鬧。

已經有很多小門派的掌門陸陸續續地到來,都被易揚安排在半山腰的四海閣。教中上下都忙做一團,唯一清閑的,反倒是我這個聖女了。

下午,天色忽然變得陰沉起來,我身上也開始隱隱作痛。

果然,風停的時候,雨水落了下來。

我癱在臥房的軟榻上,看窗外纏纏綿綿的雨色。好像曾有這樣一個人,半跪在我麵前,小心翼翼地幫我固定藥包。他的表情那麼專注,好像手心裏正捧著無上的珍寶。他束起來的頭發有一縷滑落,手心因為常年握劍,微微有層薄繭。

天顏殿內富麗堂皇,我卻在想念簡陋粗糙的蒲芷穀。想念三足草的味道,想念那裏清清爽爽的生活。想著想著,卻突然想不起那個人的樣子來了。隻記得那雙眼,連天上的星辰都被比了下去……

“天師!”汀蘭的聲音驟然響起。我向門口看去,門扇半開,擋住了我的視線。

不一會兒,汀蘭走了進來,“主子,醫師吩咐雨天要敷的草藥我給您熱好了。”

我點點頭,示意她把藥放在我手邊。 “天師來過?”我狀似不經意地問,“怎麼不進來?”

“我剛才看見天師就站在門口,卻不進來,看我來了就把這個給我了,吩咐我給聖女點上。”汀蘭亮了亮手中的小瓷瓶。

我沒有說話,汀蘭徑自去搬了那台青色琉璃鏤雕的熏台來,放在我旁邊的矮幾上,然後便退了下去。

一股熟悉的青草的味道騰空而起。

我死死地盯著那個古色古香的熏台。

那個時候,易揚也是用一瓶小小的百草香,讓我卸下心防。可是,他卻從頭到尾,自始至終,都沒有真心。

越看越是心煩意亂,心裏升起一簇無名的怒火,我狠狠掀翻了那個熏台,地上傳來琉璃破碎的聲音。

此後,易揚借口教務繁忙一直沒有出現。

直到受封的前一天晚上。

夜幕初降,庭院的樹木花草上似乎還殘留著落日的餘暉,易揚白色的身影在庭院中濯然而立。

我倚在門上,表情冰冷。兩人隔著半個庭院分別靜立。月影婆娑,庭院裏光影交錯,連夜風也知道回避。隻有靜謐,濃得化不開的靜謐,像空氣一樣充斥天地。

“朱顏。”這兩個字像掉落在玉盤上的珍珠,清清脆脆地回蕩在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