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和我講,要寫一篇序,我就暗暗鼓勁地想:老娘一定要寫出一篇高大上的序言!
我構思了好幾個寓言小故事:小白兔找幸福啊,旅人找夢想啊……自我感覺蕩氣回腸又平凡樸質。但真的落筆的時候,卻覺得茫茫然又輕飄飄。盯著屏幕發了半天呆,被公司空調吹得打了好幾個冷戰,終於提筆落下一句無奈又寫實的開頭。
《縛石》的起點也是在一個夏日。學校六人宿舍悶熱得像口蒸鍋,風扇呼啦呼啦地搖著頭,我坐在宿舍裏汗流浹背,十指如飛。周圍的熱度仿佛是一種狂熱的雀躍,我被不斷上升的攝氏度抬上一個前所未有的維度。我在這個維度裏創造了自己的規則和定理,像一個神一樣造出了山川大海、鳥獸魚蟲,當然還有很多愛恨情仇。我捏出了一個寡言倔強的姑娘,又捏出一個更別扭複雜的男主。看,多般配,背景還有個這麼真真假假的世界。我紅著眼睛敲著鍵盤,恨不得一天四十萬字,把這段跌宕起伏一口氣全部寫下來。那個酷熱的夏日也就這麼悄悄地滑過了。
如今,時隔多年,自我感覺,還是愛碼字的。寫的或許稱不上什麼文學作品,就是單純喜歡把自己腦子裏的千頭萬緒挖出來曬曬。而當時隨著《縛石》的完成和本科學業的結束,畢業、留學、回國、就業……人生簡直是一種不可抗拒的前進。如今,我果然找了份碼字的工作,每日沉醉在各類報表、公文和報告中。此時此刻我再想提筆寫點什麼,卻覺得茫然極了。比起當年的我,現在的我讀過更多的書,見過更大的世界,認識更多的人,也寫過更厚的文字。但同樣的夏日,卻再也找不到那種熱辣辣的溫度。就像一個詩人,見到美麗的風景,卻再也沒有詠唱的情懷。
而我再回看《縛石》,仿佛在看一段當年絢爛的旅行,一段幼稚但卻瘋狂甜蜜的戀愛。
當時甚美好,如今已足夠。
感謝很多一路陪伴的老讀者。也感謝我的編輯,讓我重新溫習了一遍當時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