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林逍都深深困惑於自己是如何從一名老實巴交的農村娃蛻變成嗜網成癡的不良青年。 剛剛進入齊魯師大的林逍和許多來自農村的大一新生一樣,對於身邊的一切都感到新鮮而惶惑。農村孩子固有的自卑與孤傲使他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除了宿舍內的幾個人,他的朋友寥寥無幾,連本班的絕大多數同學都沒有說過話。對於那些長相靚麗、穿著時髦的城裏女生,林逍一直保持著一種遠距離的新鮮感,不敢靠近又充滿神秘。有時,林逍也會想想自己的未來,認定自己是永遠也不可能和那些氣質不俗的女生走到一起,覺得縣城的那所凋敝的中學將是自己命中注定的歸宿。在林逍看來,自己就像田野裏遍地的蒲公英一樣,在空中轉了一圈,最終又要回到泥土中。所以,剛進大學的第一個月裏,林逍將大部分的時間都留在了圖書館裏。有時候看書看累了,林逍靜靜地趴在圖書館最高層的窗戶邊上,看著校園內熙熙攘攘的人流,覺得自己離那些紅紅綠綠的人很遙遠,很遙遠。 相比林逍落寞,七位舍友的生活則要精彩得多。
剛入校的新生對於各類社團都充滿的新鮮感,他們每人都報了三到五個社團,每日早出晚歸,開口閉口談論的都是女生以及女生的屁股與胸脯。 隨著軍訓的結束,大一新生入校的矜持也都慢慢消失。每一天裏,都會有許多男女生走到一起。雖說大多數男女都知道還有待於進一步熟悉彼此,可是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地走到一起,決絕地奉獻出自己的肉體、男人的時間和金錢、女人的尊嚴和眼淚。每天聽著舍友們附帶著口水的豔羨,林逍也依稀能夠想象出那種甜蜜與誘人,不知不覺有點心動。 齊魯師大的女生太多,許多女生在本校無人問津,便試著往一些理工類院校自我推銷,最終死纏爛磨,連幾個珍藏版的恐龍都上了別人的床榻或草地。 對於林逍這些缺乏勇氣,隻會寫一些晦澀情詩的文學青年而言,現實是幸福而可悲的。一方麵身邊女生如雲,其中不乏傾國傾城的美女,另一方麵能與自己攜手的卻極難尋覓。就連泡個妞沒泡到的苦悶寫到日記裏,都得委婉地如此表達:“正如許多奇異的風景,在偶然見到之後就難以忘懷,有多少人,在擦肩而過之後,就無法從我心底抹掉。
”這些話語讀來就如他們永遠也不知道換洗的內褲一般,充滿了一個“騷”字。 遍地撒網的七位舍友陸續有了收獲,宿舍裏便常有雞犬相聞之聲,唯有林逍依然落寞,整日形單影隻,大有與眾人老死不相往來之勢。 後來,林逍幡然醒悟,為“扶貧”另創了一種新的語意,即讓饑渴中的醜女們得到撫慰雲雲。此詞一出,流傳甚廣。整個文學院少得可憐的幾十個男生也從此自覺地肩負起了扶貧這一任重而道遠的使命。林逍也一改平日的青澀,整日在女生之間左右逢源,口舌生蓮,常常引起嬌笑一片。可惜的是,林逍的女人緣雖然很好,可是願意和他一起共同享受夜場小電影的卻還沒有一個。更兼林逍相貌平平,囊中羞澀,沒有揮金如土的霸氣,自然沒有小女生青睞。 一天,林逍又大受刺激,屁滾尿流哭爹喊娘麵無人色地撞進宿舍,倒在自己的床上仰天長歎。這是常事。可不正常的是當時宿舍內還有一位忘記插門的男生正與一女熱吻,並為接下來的纏綿熱身。 林逍麵色不變,談吐依然,問曰:“將房事否?” 那女生聞言,花容失色,肥肉亂顫,臉上的脂粉如同陽光下紛紛落定的塵埃,抓起外衣就奪門而逃。
晚上臨睡,林逍與該男生爭吵良久後扛不住冷嘲熱諷,拍著桌子大喊:“你們以為我真的對女人感興趣嗎?” 見眾人無聲,他又大叫:“錯了!你們以為我真的對女人那玩意感興趣嗎?更錯了!” 接著,他如杜鵑啼血猿哀鳴一般迸發出自己血淚的控訴:“這世界上哪還有愛情!壓根兒都是生殖衝動!”當時,宿舍內其餘七個人都未曾讀過《圍城》,都被震住了,頓時對他肅然起敬。 就在眾人均悵然若失的時候,林逍宣稱,自己心灰意冷,要退出情場,一心研讀明清小說。在大家看來,林逍的決定無疑是深思熟慮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的。於是每晚深夜,仍然能夠在樓道裏看到林逍苦讀的身影。《金瓶梅》、《******》、《癡婆子》、《燈草和尚》……這些盜版書的身上無不凝聚著林逍的夢想與唏噓。不知不覺,整個宿舍樓的男生都開始議論:“文學院有個叫林逍的,整天不思進取,專門研究歪門邪道,而且此人生理變態,整日饑渴難耐,半夜也不睡覺,在樓道裏窮折騰。” 不過,形象大變冷酷無語的林逍反倒成了許多女生的偶像。
她們總是衝著其他男生叫道:“人家才是男子漢!你們算什麼啊!小屁孩!你們把便池尿滿也沒有林逍有男人味!” 這時,林逍總是皺著眉,眯著眼,抿著嘴,聳著肩,一臉風油精的味道,點著頭對著其他男生淡然一笑,踱步而去。又是一段時間的肅然起敬。 後來,隨著大家審美品位的日益提高,一個女生走入了大家的視野,那便是院花方清雪。方清雪是林逍那個班級乃至整個文學院的一姐,掛在她臉上的總是傲慢與不屑。不過,她也有傲慢和不屑的理由:高幹子女、學生會副主席、極佳的身材與容貌、年年拿獎學金等等。除了常和幾個好姐妹在一起之外,她總是獨來獨往,更很少與男生接觸。時間久了,慢慢地就有人議論她是同性戀,對他覬覦已久的群狼也都望而卻步,通通選擇新的目標開始狩獵。在大家看來,要是哪個男生能得到她的青睞,幾乎是不可能的。於是,在某晚宿舍的臥談會進行完之後,眾人將這項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交給了林逍。林逍當時剛剛研究完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說,整天念叨著什麼戀父情結,還自詡情聖,大家說這是開始檢驗林逍情聖成色的時刻了。大家已經做好了看他被方清雪臭罵,然後趁著上前解勸,一窺方清雪雪白胸部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