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心裏還是會擔心的對吧?反正我是發現了,以前我是真的不太理解老師的含義,也不太理解我的媽媽,現在是真的理解了,學生們每天放學回家,我恨不得有無數個分身護送他們回去。”
她說著,眼神中忽然有了幾分不一樣的神采,不同於以往的迷茫,這次他所看到的,更多的是責任。
“是啊,可做這行的,除了需要學會責任這兩個字的同時,還要學會另外兩個字,那就是放手。當然,這個法則不管什麼工作都同樣適用。”
“確實啊。”
兩人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平靜地麵對麵吃過飯了。
環顧四周,入眼的皆是漫無邊際的草原、山脈、湖泊,天空偶有飛鳥盤旋,伺機而動。
“這裏真是個適合修行的好地方。”
一盒飯被他吃了個幹淨,一如既往的職業病,看診忙起來的時候,就連吃飯都要與時間賽跑。
“我以為你會不喜歡呢,放眼望去也沒有幾個人,難免會讓人感到寂寞吧,尤其是你這樣的天才。”
索然無味的飯菜夾雜著風沙,早就已經讓她沒有了食欲,也不知養尊處優的他是怎麼吃得精光的。
她托著下巴,靜靜地望著四周的荒無人煙。
同樣都是看似獨處,可這種感覺卻與待在南香苑裏全然不一樣,一個是主動的孤獨,而另一個卻是無可奈何的孤寂。
“天才?算了吧,老天爺賞飯吃,無非就是想讓我多做些貢獻罷了。況且這裏的寂寞剛剛好,就像是給城市裏待慣了的人打了一劑強有力的安慰劑。”
這話不知怎麼忽然像是戳中了她的笑點,一時間讓她笑得前仰後合了起來,直到眼淚都飆出來了才罷休。
同樣,這一舉動也換來了他那像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緊盯著她。
“季南荷,你手再伸過來我看看呢,是不是剛才有誤診,腦子的毛病沒有看出來。”他輕抬了一下兩根手指,做出了一個過來的動作。
卻差點被她一巴掌打到。
“你才腦子有病呢!”說完,人都已經走遠了,又不解氣似的回來補了他一腳。
笑,到底是因為那句話,還是那個人,到最後就連她自己都有些搞不明白了。
畢竟能讓她如此開懷的東西,還是不多的。
……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在教室裏關了一整天的孩子們終於撒歡兒了,操場上四處散落著,根本就抓不住人。
孩子們上體育課,季南荷獨自在教室裏改作業,一直到落日餘暉照射進了屋子裏,堆起來厚厚的作業本這才終於見底。
放學點早已經過了,就連原本的體育老師都不見了蹤影。
季南荷伸了個懶腰,剛出門帶兩個孩子回家,卻發現門口的帳篷旁,男人正帶著兩個孩子在那棵唯一的老枯樹下蹦跳玩耍著。
乘著夕陽和微風,那飄揚的白袍衣角正翩翩舞動著強大的生命力,隔著不遠,隱約間她甚至還能看到他眼角眉梢間暗含的少年感。
精壯的手臂毫不費力地抱起了兩個孩子,太陽底下一圈又一圈地轉著,孩童的歡笑聲打破了這一片的孤寂,像是一星火種,刹那間重新點燃了那蓬勃的生命力。
季南荷拎著書包慢慢走近,原本的笑意微微斂了起來,故意地板起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