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與雷同都是急性子人,什麼事情都是說風就是雨,第二天兩父子一人抗把鋤頭就下了田去。而母親則負責在院裏曬剛收回來沒多久的稻穀。這剛收回來的稻穀要是不拿去透透風,曬曬太陽,放在一堆,就會發熱,一發熱就會生芽子,農村人管這個叫做發燒。
“加把勁啊兒子,能行不?不行的話先歇下,別累壞了。”父親一邊鼓勵兒子,一邊又在擔心兒子,所以這話說得有些矛盾,但是農村人哪裏會有這麼講究?
“成,沒問題。幾十年的白飯也不是拿來養肚子的。”喘著粗氣,手中的鋤頭絲毫不慢半拍。
“好,咱們過兩天把這稻穀一賣,然後等著油彩一收成,賣個好價錢,這年啊就不會愁了。”父親一邊擦汗一邊說道。
“要賣稻穀?”雷同突然停了下來。
“肯定啊,要不咱過年花啥啊?而且能存點也算點,畢竟你還結婚了,我們兩老口總得給你準備些什麼吧。”父親點了點頭,並沒有因為雷同停下來自己就停下來。
聽父親的語氣,像是要賣掉接近一般稻穀,籌些錢,好等著過年花。
這樣的情況就讓雷同不能久等了,畢竟明年的洪災一來,五毛錢一斤的稻穀估計得長成一塊來錢。所以,雷同覺得有必要,趕緊跟父親先說說,別管怎麼樣,先要讓父親有個考慮,不要隨便就賣了這稻穀。否則洪災過後的一兩年,沒有收成,日子會更不好過。
“爸,咱們還是別賣稻穀了,幾百斤稻穀也就那麼幾個錢,我聽我大學教授說明年會發生洪災!到時候農作物會遭到迫害,我們還是在這之前,將農田出租出去,再準備足夠的糧食,應災吧!”雷同想了很久,終於還是開口道,1998年的世紀洪災是全中國數百年難得一遇的大洪流。其災害十分嚴重。
父親也沒有什麼反映:“你這孩子,別瞎說啊。這種事情別亂開口。”農村人很忌諱別人說一些類似災難的話……畢竟農村人很信神這個玩意兒的。
“爸,你別不當真啊!你知道嗎?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做衛星,衛星又分很多種類,這氣象衛星就是負責監控天氣變化的!它能夠預測出未來很久的天氣變化!即使達不到百分百準確,但是基本上它預測出來的都不會差哪去!城裏頭都知道這個!”雷同想到了這個東西,跟父親談高科技,說不準一會就忽悠過去了!無論如何,即使田可以不租出去,但是糧食是絕對不能賣的。
“啥叫衛星啊?你說這天上,我可從來沒看到過啊!”父親果然來了興趣!停下了手中的活,一臉茫然的看著雷同。
“這衛星都是發射到宇宙上的,也就是咱們地球之外,肉眼是看不到的!它是一個飛翔於地球之外的東西,而且有雷達。這雷達以及另外一些東西就負責探察我們地球的情況,然後反饋給中央的信息台。”雷同解釋道。
“啥雷達,我家倒是有個雷同,還有我這個老雷然。”父親開起了玩笑,看起來,不把雷同說得當真,畢竟在落後的農村人眼裏,雷同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談。
算了吧,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隻要父親打定主意賣稻穀的時候,自己一亂參合先攪了局再說,到時候慢慢跟父親談吧,一定要深入到父親這個老革命同誌的心坎裏。
當下,兩父子繼續幹著活,雷同這中間倒是一停一歇的,這背朝黃土麵朝天的本來就累腰,還得不斷起身、彎腰的去挖地,腳下還得注意走的距離,一走多了,坑的距離就挖遠了。這樣的活還真的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又累又髒不說,還得頭頂著這炎炎的烈日。而父親則顯然不同,從中午到下午一直這模態,看著烈日下,大汗淋漓的父親依舊幹得熱火朝天,雷同這心裏不是滋味,是人都會疲倦,雷同是挖了不到半個小時就的歇上好一陣子,父親卻是如此常年久久,大半輩子的時間都擱著黃土之上,為的是啥?還不是他的娃,雷同。
“行了爸,你去歇會,我來接你。”雷同心裏就像打翻了醋瓶,心酸得不行,搶過父親手裏的鋤頭。
卻不能料想,父親反手一抓,將鋤頭給反搶了過來,雷同雖然比父親年輕,但是父親的勁可還真的不是白幹的。“你多大點,有什麼勁,這些我來,你歇著去。”父親基本上是帶著命令的口吻說出來的。雷同眼見如此,也沒有辦法,索性拿起了鋤頭,兩爺子一起挖得了。
從烈日當空一直幹掉日落西山,兩爺子這才收了工,路過溝邊的時候,父親突然停下了腳步,望著溝裏,半天才歎了口氣。雷同連忙問父親怎麼了。
父親這才解釋道:“你看這溝裏,水又不深,我們家這田左邊臨溝的地方地勢較高,這本來就不好放水進去,這要是水少了,估計又得幾個晚上才能完全將田放好水啊。”
父親這一說,雷同也想起來了,印象裏,父母經常在半夜還在田裏守著水,那時候村裏是沒有放水員的,自家放自家的水,雷同家的田在下遊,所以經常出現雷同父親前腳把上遊閘水的木攔子拔了,這後腳又有人給放上了的情況,為了守點水,父母經常是連守幾個通宵,而如今的情況,看似更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