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處,有個人腳下一動,幾乎是忍不住的就想衝出去接住那帶著悲傷墜落的身體 ,最終卻生生忍住了。
江墨毫不費勁的接住了忽然間暈眩的江秋意,查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發現她這是昏迷了而已,便利落的上馬,揚鞭而去,急速消失在邊城的風霜裏。
江秋意昏昏沉沉的,她能感覺到自己在馬背上顛簸,卻怎麼也撐不開眼皮,好累好累,她一個人長途跋涉而來,星夜兼程,一路上幾乎沒怎麼合眼,怎麼能不累呢?
可她真正感覺到累的是她的心,腦海裏太多的記憶衝擊著她的已經十分薄弱的神經,前世今生,有些屬於她的,有些卻又不屬於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全都感同身受,於是一顆心,像是碎了成了一片一片又一片……
昏昏沉沉,渾渾噩噩,她不願意醒來。
“陛下,病人的身體有些異樣,她像是中了某種慢性毒藥?隻是微臣暫時還查不出來是何種毒物能導致人有如此奇異的變化,陛下您發現了嗎?”
“尋常病人若是像這位夫人一樣,昏迷數日滴水未進,那必定是麵容憔悴毫無血色的,可是她卻氣色極好,麵若桃花,從麵容上看甚至比正常的女子還要健康豔麗幾分。”
“但是她的身體,她的五髒六腑卻在急速衰竭,這,這等詭異的症狀,微臣從醫數十載簡直聞所未聞呐!”
“這個孤知道,你先說說她怎麼一直醒不過來?”
“依微臣愚見,這病人不肯醒來,恐怕和她所中的慢性毒藥沒有多大的關係,乃是病人自己的心魔所致,她打從心底裏不願醒來,該是遭受過致命的打擊了,令她心如死灰生無可戀,這才遲遲不願醒來。”
江秋意睜不開眼皮,可神智卻異常清晰,聽見了那些斷斷續續的對話,隻覺得諷刺?是在說她嗎?怎麼會呢?她可是醫者,醫者最珍愛生命了,她怎麼會不願意醒來?她隻不過是實在太累了,暫時撐不開眼皮罷了。
再睡會吧!等我睡飽了有力氣了再起來麵對這亂糟糟的一切吧!她在心中對自己如是說。
寢殿內,江墨穿著魏人的服飾,北魏苦寒貧困,即使是皇室的衣著也並不十分華麗,而是以隨時能挽弓上馬的騎裝作為日常裝束,此時正值夏末,騎裝多以輕便為主,為了有別於平明百姓,北魏皇室腰間是佩黃金彎刀的。
江墨揮揮手,那太醫正準備躬身退下,但又想到宮中盛傳,這名秦女是大王的心愛之人。
大王為了她不惜孤身潛入閘北去將她帶回來,回來之後又是安置在自己的寢殿裏,要知道,大王登基以來雖然宮中美人無數,卻沒有誰能有這等榮寵,竟能得大王衣帶不解的親自照料。
新皇暴虐,稍有不順便將人拖出去五馬分屍,老太醫斟酌了一番,便又躬身上前回稟道:“陛下,這位夫人已懷有身孕,兩月有餘,但是她身上這毒素發作的厲害,隻怕,隻怕她的性命隻餘下不到一月了。”
江墨聞言猛地回頭瞪著那太醫,像是在責怪他這麼重要的事情沒有早點說,太醫當場嚇的瑟瑟發抖。
“倘若解毒,可會對她腹中胎兒有所影響?”
“這個,這個微臣不敢確定,但是微臣觀她脈象,倒是想到了一個解毒之法。”
“方才怎麼不早說?”
帝王的聲音裏夾雜了怒火,老太醫嚇的連聲音都是顫抖的:“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微臣,微臣也是剛剛才想起的。”
江墨沉著臉,擺擺手:“罷了,你且說說有什麼法子解毒。”其實關於解毒,他早在將人帶回來之前就已經找到了辦法了,但是如果還有其他辦法解毒,那麼就不用受製於人了。
太醫說:“可用藥將毒素全部引到她腹中胎兒身上,再打落胎兒,如此,母親便可解毒,性命無虞,隻是此法凶險,隻怕會影響她以後的生育,倘若這位夫人未曾生育,那隻怕要終身無兒無女了。”
“她生養過兩個男孩兒了。”
“那麼此法便可行,大王可需要微臣去為這位夫人配藥?”老太醫一心想在大王麵前立功,便急切的說道。
江墨正想說話呢,江秋意就忽然間撐起身子,紅唇嬌養滿色潮紅,半點看不出來生命垂危的樣子,隻是她的聲音卻十分的無力。
“庸醫,什麼狗屁法子,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