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午後。
靠近海邊的鹽州村。
不少的村民在村子的大樹下乘涼說話。
說著說著,村民說起了村尾的秦家。
“聽說秦家婆子買了一個丫頭給他家的三郎衝喜。”
“秦家都窮成那樣子,快吃不上飯還敢買丫頭給三郎衝喜,秦婆子這是瘋了吧!”
“也不知道秦婆子是怎麼想的,聽說那個丫頭好像是隔壁村的啞巴。”
“就是那個掃把星啞巴?聽說克死了爹娘,她家二叔一接她回來,家裏就出事。”
“不是吧,那我們以後離秦家遠點。”
此時,一個頭頂帶著頭花,穿著媒人婆衣服的婦人領著一個看起來十四歲的丫頭往村尾的秦家走去。
媒婆輕撫一下頭花,回頭打量幾眼身後的丫頭。
“玉兒啊,嬸子跟你說,你以後進了秦家,就是秦家人,不要想著回你二叔家。”
“你二叔也說了,把你嫁出去,也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娘,以後就不要想著什麼娘家人,聽到了嗎?”
蘇玉兒幹裂的嘴唇輕輕抿著,緊張揪著自己破了個口子的袖子,抬頭看一眼媒婆,緩緩點點頭。
她知道,二叔一家不喜歡自己,恨不得把自己趕出去,好省口糧。
可又覺得自己有幾分姿色,想著養大了,好賣給那些大老爺當侍妾賺上一筆。
之後二叔一家總是遇到倒黴事,便認為是她克的。
得知隔壁的鄰水村的秦家想找人給他家三郎衝喜,立馬把她賣了。
媒人看到她那巴掌大的臉,一雙清澈透亮的杏眸,雖然皮膚黃了些,身體瘦弱了點,但是怎麼看也是一個美人胚子。
若不是因為‘掃把星’的名聲,以蘇玉兒的姿色,不至於嫁給秦家三郎那個傻子。
聽說秦家三郎除了是傻子外,每個月還會無端端發病咬人,這次秦家三郎發病後沒有跟以往一樣醒來,秦婆子才特意買個丫頭衝喜。
真的可惜了!
媒人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
蘇玉兒低著頭,看著自己露出腳指頭的布鞋,一步一步跟上去。
走了一大段路,她們到了秦家。
媒人把蘇玉兒送進去就走了,臨走前還叮囑蘇玉兒不要惦記著二叔一家人。
蘇玉兒有點拘謹,手指緊緊揪著衣角,低頭看著露出腳趾頭的鞋尖。
“丫頭不用怕,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
和善的聲音傳入到耳邊,蘇玉兒緩緩抬眸,入眼的是一個五十多歲,雙鬢發白的老婆子。
老婆子的頭發用一根木簪盤起來,一雙英氣的眼眉帶著點點笑意看著她,身上的衣服滿是補丁,但是很幹淨,手裏捧著一碗野菜糊糊。
“丫頭,你將就一下。”
秦婆子把野菜糊糊遞給蘇玉兒,指了指缺了個腿的木桌上的另一碗野菜糊糊。
“這一碗是給三郎的,你等會拿進去喂他,那是三郎的房間。”秦婆子指了指靠近灶房,門前堆了一些柴火的房間。
蘇玉兒又大又圓的杏眸眨了眨,緩緩點了點下巴,咕嚕咕嚕喝著野菜糊糊。
這一碗野菜糊糊比她在二叔家喝的要鹹一點,不知加了什麼,味道有點不一樣,不過挺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