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遊。大自然給了每一個物種特定的空間,可是總有一些例外:人無鰭而暢遊水中,人無翅而翱翔空中。
空中有一鳥飛過,陽光下它的翅膀熠熠生輝,仿佛在炫耀。落雪將尾指放到口中,一聲口哨,空中的飛鳥得令飛下,眾人漸漸看的清晰:飛鳥如鵲,有十翼,細密的鱗片覆蓋在羽端,飛翔的姿勢飄逸瀟灑。
飛鳥落下,小誇眼睛發直:"不簡單啊,這難道就是傳說中水中可遊空中可飛的鰼魚,聽說吃了之後膽子特別大,不知道害怕,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小誇說完還誇張的將嘴唇舔了兩下。
“你敢,就知道吃,怪不的長的肥頭大耳。”落雪瞪了小誇一眼,連忙招呼鰼魚飛到高空。小誇看了看鰼魚空中的瀟灑身姿,說:“當然不敢了,它會飛呀,抓都抓不住,再說就是抓住了,落雪妹妹在這我也不敢吃呀。”
“哼,算你識趣。”落雪也不管小誇說的是否屬實,臉上不自覺的自豪起來。
“哎,盈月妹妹,你肩上的小不點還挺自信的。”小誇又不老實的逗起盈月來。“不知道你是否也足夠自信。”小誇說著用眼神指了指盈月背後的少康。
“你,你話真多。素女姐姐,我看小誇挺自信的嘛。”盈月馬上采取側麵攻擊的戰略。素女一聽,看了看小誇,說:“是嗎?我怎麼決得他並沒有自信的資本呢。”說完,兩女一起笑了起來。
“嗬嗬,那我堅決老實做人賺取資本。”小誇回道。“哼,這還差不多。”盈月的表情得勝的喜悅流露,表情生動,誰的心中突然起了漣漪,臉上的穩重裏竟有了陶醉……
輕風吹起,一行人這麼走在山道上,不時有笛風的笛音響起。不多時,他們終於來到了鉤吾山,鉤吾山山勢陡峭,其上林木茂盛,向來是靖人行成人禮的必往所。
鉤吾山的陡峭與繁茂的森林都不是吸引靖人的原因,原因是麅(號鳥)。麅(號鳥)綿羊一樣的身軀並不能吸引過多的目光,可雖是羊身,麅(號鳥)卻長了一張人臉,這就成靖人發泄仇恨的絕妙去處。
鉤吾山腳,竹林處處,遠處的風灌入折斷的竹筒內,陣陣雄渾,蕩人胸懷。笛風橫笛而立,笛音與空中的雄渾相映,,臉上不自禁的露出豪情,他跳下素女的肩,落到一旁的樹梢上,抱拳而立:“各位哥哥姐姐,你們就在這裏止步吧,後麵的路由我自己走過,這樣才叫成人禮。”
素女不放心想要與笛風同去,隻是話還沒有說出口小誇就擋在了她的麵前,說:“一切還是讓他自己麵對吧,更何況還有別人陪他去。”小誇的眼睛瞟了瞟一邊欲語還休的落雪,素女領會,向盈月示意.盈月會意的將落雪從肩上放下,說:“落雪,跟你們的王子告個別。”
落雪看見盈月臉上不明深意的笑容,臉突然紅了,她轉過頭看了笛風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這個懦弱的王子已經不那麼討厭了,尤其上剛才他的臉上的豪情讓人忍不住讚歎。落雪地下頭,輕聲問:“盈月姐姐,你笑什麼.""沒有啊,我笑你終於長大了,去道聲別呀."盈月微笑道。
要道別嗎?落雪轉頭看見笛風已經向山上的密林走去,聽說麅(號鳥)十分狡猾,而且實力不弱,他一個人對付的了嗎?雖然心中想的是他一定能對付那些麅(號鳥)的,可嘴中還是嘟噥了一句:"一個去,不怕送死嗎?"她追上前,喊道:"喂,讓我陪你去,別到時候連屍體都找不到."
笛風停下樹梢跳躍的身姿,回頭看了看落雪,說:"不用了,我一個人應付的來."語氣甚是自信,也許這股自信感染了落雪,本來口中奚落的話不禁吞回:"可是,可是萬一……我……你還有帶我迎回靖王呢,反正你必須帶上我."
笛風本想拒絕,這時小誇走上前,說:"笛風弟弟,帶上女孩做事都都有精神點.是吧,落雪妹妹."落雪本想反駁,可是這樣自己不就不能跟著他了嗎?於是她選擇了沉默.笛風想到落雪對人類的仇視,點點頭同意.
"嗯,不錯,希望回來的時候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小誇嘿嘿笑著對笛風說。
笛風聽了這話,有點反應不過來:“什麼?”小誇回頭看看微風中素女隨風擺動袖角,說:“沒什麼,主要是受了散人的影響。”
輕風動遠山,它將樹木的姿態改變,或者誰的未來也在風中改變。落雪跟在笛風身後,看他筆直挺立的背脊,心中微動:“看樣子也不懦弱嘛!”臉頰卻不知在何時紅了。
隨著前進,樹林越來越密,靖人微小的身軀卻不受影響,笛風落雪在樹梢上飛速跳躍。前方,麅(號鳥)的氣息就在那裏。
穿過濃密的林木,一小方空地上景物看不清晰——濃密的森林裏,陽光也潑灑不進。這裏應該就是麅(號鳥)的巢穴了,可是卻不見麅(號鳥)的蹤影,應該是出去覓食了。笛風小心的落到空地上,然後突然轉身想招呼落雪小心一點。
落雪向來隻聽說靖人行成人禮時會在森林的邊緣獵取單隻麅(號鳥)以獲得行冠禮的的資格,像笛風這樣深入森林腹地,甚至進入到麅(號鳥)的巢穴落雪還是第一次聽說。森林漆黑,落雪心中有些忐忑,不禁緊緊的跟在了笛風的身後。
笛風的一轉身,兩人的臉刹時近在咫尺,雖然森林黑暗不能視物,可是雙方的鼻息卻拂動了彼此的心弦,一曲沉默,別樣的韻味在空中回蕩……
不知何時,陽光燦爛起來,竟透過了層層林葉的阻攔,照亮了笛風落雪臉上的微紅。這一刻,兩人的眼中對方逐漸擴大,直至占滿整個瞳孔,或者他們的心中也已經被對方占滿了吧!
也許很久,也許隻在一瞬(時間的流逝已經不屬於二人),空氣中浮動起危險的氣息,而且從四麵把方而來。笛風落雪從迤儷的氛圍中醒來,二人臉頰更紅,嘴同時微張,卻又說不出話來,應該是想解釋什麼吧,隻是解釋的清嗎?
何況四麵的危險已經不容過多的語言,笛風將笛橫起,音符仿佛跳動的精靈在空中遊走。它們鑽進麅(號鳥)的耳廓,在它們的腦中構建一幅幅讓“麅(號鳥)”迷惑的畫麵,這片刻的工夫,笛風抽身而上,自笛中抽出利刃,上麵銀亮的光馬上充滿血色——短短的一瞬,笛風已經在一隻麅(號鳥)身上劃了不下十刀。
麅(號鳥)的慘嚎還在耳中回蕩,笛風已經拉著落雪跳上了樹梢,躲進茂密的樹葉內。笛音響起,不見了以前的婉轉悠揚,雄渾的如戰場上的戰鼓從四麵八方響起。那隻受了傷的麅(號鳥)被笛音所激,雙目赤紅,卻又不能確定笛風落雪的位置,四下跑動想要找出傷害自己的小東西,它的行動卻加速了血液的流出。終於,麅(號鳥)血盡而亡,隻是它人一樣的臉上笑容森森。
麅(號鳥)倒地而亡的一刻,落雪收回注視外麵的目光,看了看擋在自己前麵的笛風,眼中完全沒有了輕視,有的是崇拜還有說不清的情意。
四周的麅(號鳥)見來人身軀如此之小卻如此容易的殺死自己的同類,一時全部散了。落雪見麅(號鳥)散盡,跳出藏身之地,落到麅(號鳥)的屍體旁,掏出利刃將麅(號鳥)腋下的雙目挖出,回頭對笛風說:“笛風王子,看,你的戰利品,有了這就可以行冠禮了。”笛風笑笑,發現落雪對自己的態度改變了,看著落雪興奮的笑臉,他不禁橫笛。這時,笛音在落雪耳中已如天籟。
林中,微風輕輕飄過,幾片樹葉被吹起,一道寒光閃過馬上又被樹葉擋住,還有它腋下雙目狡猾的光芒也被樹葉一道擋住。
“不知道笛風現在怎麼了。”素女從樹陰下走出,向茂林深出眺望。盈月跟上素女,說:“素女姐姐不用當心,既然是行成人禮必然要經曆一些磨難的,再說笛風的能力你應該清楚呀。”
"笛風對付幾隻麅(號鳥)還是可以的,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心中總是有些不安."素女又一次向林中深出眺望,眼中愈見焦急.盈月順著素女的目光眺望,然後有向另一個方向望了一下,不自禁的說道:"我也有些不安了,素女姐姐,你說少康他們去了這麼長的時間會不會有事呢?"
素女回頭看了看盈月,微微一笑,說:"你呀,半刻都離不開別人."哪裏."盈月低下頭,拉住素女的手臂,一副可愛之態.
林中,兩個熟悉的身影走出,每人肩上都扛著一隻叢林狼.一見兩女,小誇抱怨一聲:"這鬼天氣,怎麼突然熱起來了."
盈月一見二人,連忙迎上去,掏出絲巾準備給少康擦汗,怎奈小誇卻從半路殺出來將絲巾接過,盈月將絲巾拽在手中不放開.“怎麼?放手呀,你看我汗都到眼睛裏了,有點同情心好不好?“小誇臉上笑容淺淺,盈月臉頰微紅,隻得將手放開,小嘴嘟起:"大壞蛋."然後扭頭向素女走去。
小誇接了絲巾並不擦汗,轉身將它遞給少康。少康並非愚木,如何不知道盈月對自己的情,隻是他的腦海裏滿是那桃林深處的白衣飄飄,已經容不下別的影子了,可是真的容不下嗎?一路上,盈月的種種可愛之態讓人頓生好感。隻是好感而已,少康在心中反複強調。
麵對小誇遞過來的絲巾,少康抬頭向二女看去,隻見素女正撫著盈月的齊肩秀發,而盈月正朝這邊看來,臉上有好看的紅暈,看見自己的目光,她朝素女懷中鑽去,羞澀的收回目光。少康並沒有接絲巾,一抱拳:"還是誇兄用吧,我不熱。"小誇可不管少康願不願意,直接將絲巾交到少康手中,說:"這是盈月妹妹給的一片心意,我怎麼能用。"
少康雖然沉穩,可決定了的事也從來不會輕易改變,他身子一側,說:"還是誇兄用吧!我去把狼剝了,你休息一會再去生火."說完徑直到樹陰下剝起狼皮。
小誇此刻非常後悔自己接了絲帕,本來想逗逗盈月的,沒想到卻成了這種局麵,他丟下肩上的狼,走到兩女麵前,將絲帕還給盈月,說:"對不起."
盈月接了絲帕,看了看樹陰下沉默的身影,臉上強自笑了一下,眼中卻有淚水溢出,落在手中的絲帕上.絲帕上繡的是滿月下,一對鴛鴦用翅膀擁著對方而眠.淚珠落在上麵,水麵仿佛粼粼動了起來,那對鴛鴦竟張開了翅膀,幾欲振翅飛出,可為何隻在那一刻淚珠化做青煙升起,一切都已成幻像,隻有空氣中的熾熱越來越真實……
笛音還在流轉,落雪走上前將麅(號鳥)的雙目遞給笛風,說:"笛風王子,我們走吧,盈月姐姐還在等著我們呢!"
"你還是叫我笛風吧。"向來很少跟不熟悉的人講話的笛風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說出這句話來。落雪聽了這句話,臉上一紅,將頭低下,說:"嗯,好呀。”聲音很輕,如隔著一層薄霧,朦朧動人。不過落雪馬上覺得不妥,抬起頭,回複往日的腔調,說:“嗯,好。”
笛風將麅(號鳥)目收好,看了落雪一眼,問道:“剛才怎麼了,聲音怎麼變了?"落雪的臉色剛剛恢複正常,誰知笛風的話卻又將它染紅。"怎麼那麼多問題。"落雪將頭轉過,不讓笛風看見自己臉上的紅暈。笛風也覺得自己今天的話有些多了,"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這兩人的對話哪裏還有王子與臣下的味道.
之後,兩人陷入沉默。不過沉默總會被打破,突然間,笛風挽起落雪的手,落雪不自主的掙紮,隻是始終無法掙脫,或許是笛風抓的太緊,或許掙紮隻是象征性的.就這樣,兩人旋轉半圈後,躍上了樹梢,可是在這之前,一道寒光閃過,在笛風的後背留下一道傷痕,鮮血直流,那隻隱藏的麅(號鳥)終於發起了攻擊.
麅(號鳥)將利抓放到口中,舌頭將鮮血吸吮,臉上的表情貪婪而可惡.笛風見狀,拿起長笛.隻是還沒有吹響麅(號鳥)與羊身毫不相稱的長尾刹時如風而至,笛風隻有與落雪躍至另一棵樹上.
樹梢上,鮮血將樹葉染的觸目驚心,笛風的臉上浮現蒼白,幾乎站立不穩.落雪慌亂的替笛風止住傷口,隻是傷口太大,總有血流出,落雪急的淚水橫流.笛風拭去落雪臉上的淚水,蒼白的嘴唇彎起一個笑容,說:"別當心,看我收拾這個宵小."說完,笛風拔出長笛中的利刃,貼上追的來麅(號鳥),臉上有興奮的紅.
落雪看著笛風的身影,周圍的一切在她眼中消失,隻餘下利刃銀光後的那襲灰衣,和那臉上的豪情.也許這個時候落雪眼中整個世界已經不在了,或者笛風便成了她的世界。
笛風在麅(號鳥)周圍穿插,利用小身軀的優勢進行攻擊,不時劃上一兩刀,雖不致命,卻也能讓麅(號鳥)嚐嚐血滴飛濺的感覺。
麅(號鳥)的雙目逐漸赤紅,與身上的血漬漸成一體。麅(號鳥)向天一嘯,人臉逐漸扭曲,嘴唇兩邊翻起,左右兩邊,上下四顆牙齒漸漸變長,並且上麵有紅霧圍繞,麅(號鳥)又一聲長嘯,紅霧凝聚成球,疾速向笛風射去,紅霧所過之處,一聲輕嗤,幾屢青煙,一切都化為虛無。
紅霧眨眼而至,笛風的瞳孔中,紅霧漸大,卻在下一刻變成了落雪不顧一切的臉。唉,這個傻丫頭!笛風默歎,同時向後倒去,落雪撲空,也倒了下來。落地的一瞬間,笛風抱住落雪,腳下用力,迅速向後退去,紅霧在下一刻擊中土,,焦臭陣陣,紅霧散去,留下一個黑黢黢的洞口,落雪的裙角也呈焦黃,可是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笛風的胸膛結實,充滿安全的感覺,讓人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