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旱五年,黃沙滿天飛,田地荒廢,河流幹枯,山林全禿,方圓萬裏之內都找不到水源吃食,崎北國亦不複存在。
正午時分。
小小的女孩窩在籮筐裏永遠地合上了眼睛,旁邊的婦人磕磕碰碰地拖著籮筐往前走。
……
十八歲的聞清風穿著灰色粗布麻衣,腦袋裹著白布巾,臉上抹了黑色的泥巴,背著一個特大籮筐,踏著沾血的金貴黑色靴子,走在南下的官道上。
特大籮筐上麵蓋著一層黑紗布,裏麵裝著兩個三歲男童。
兩個孩童很乖巧,盡管肚子已經餓扁,他們都不吵不鬧,確切的說,他們是不敢發出聲音。
外麵兵荒馬亂,到處都是易子.而食的淒慘場麵。
安靜藏起來才安全。
南下的人不止他們三個,因此整個官道上很多行人,大部分埋頭趕路,小部分賊眉鼠眼想搶劫糧食。
一婦人在路邊見人就拽,她前麵綁著一個未斷奶的娃,娃兒被破碎的衣衫包裹得嚴嚴實實,身旁有一個中型籮筐,裏麵裝著跟火柴骨一樣瘦的五歲小女孩。
由於太瘦了,每個人隻看一眼就連忙擺手搖頭走人,一是自己的糧食不多,換個瘦不拉幾的小娃不劃算,二是自己的孩子還有氣,舍不得換。
婦人又急又焦心,大女兒的屍體賣不出去,她的小兒子也要餓死了。
恰在這個時候,聞清風從婦人麵前路過。
婦人見他憨厚老實就死皮賴臉地纏住他,要他買下自己的大女兒。
冷冰冰的暗衛聞清風被人突然貼上來,他渾身起雞皮疙瘩,想一腳踹開她。
“大娘請自重!”
婦人跪了下來,死扒著聞清風的褲子,聲淚俱下:“郎君,郎君請行行好,我兒好幾天沒進食了,您可憐可憐我兒!我女兒剛咽氣,您就和我交換吧!”
聞清風一臉抗拒,更何況,兩位主子絕不會允許他做這種事!
“抱歉大娘,我沒有東西同你交換,你還是找別人吧!”
“求您了郎君!行行好吧!”
婦人越扒越往上,都快抱上聞清風的大腿了。
聞清風忍無可忍將她推開。
婦人跌倒在地,懷裏的娃娃被顛得貓嗚哭起來。
哭聲不大,顯然是餓得沒力氣了。
聞清風背後籮筐裏的大公子輕輕敲了敲貼著他背部的筐壁。
隔著籮筐,聞清風得到了主子的命令,於是抬手往後伸去。
顧子冶把吃剩下半塊幹米塞到聞清風手裏。
皇城被流民起義攻占,他們逃出來的時候一人帶了二十塊幹米,一塊幹米有巴掌大,三人加起來六十塊可以吃三個月。
半塊,一大人一嬰兒,拿水泡著吃最多頂三四天。
這點幹糧換一個五歲小孩顯然是不劃算的。
可是沒辦法,他們不能暴露自己糧食很多,不劃算就不劃算唄,反正他們也不是要跟這個婦人交換,隻是看娃兒可憐,才給她半塊幹米。
聞清風照大公子的意思將半塊幹米放到婦人的懷裏,並“威脅”她不要出聲,然後打算走人結果沒想到那位婦人跑得比他還快,基本上是用滾的方式,滾遠了。
人跑了,但籮筐和小女孩還在。
聞清風愁到腦袋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