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林憶哲的媽媽嫌棄雲水依得了子宮肌瘤,手術後會有一定幾率無法懷孕,怕她不能生孩子,所以才不同意這門親事。
雲水依感覺一股火氣直衝頭頂,回頭就衝著林憶哲哼了一聲,跑開了。
陳佑鄰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抬腳就去追。
林憶哲氣憤地瞪了林廣山一眼,林廣山也委屈啊,他壓根不知道這些事,隻能抱怨、責備地瞪向妻子。
林廣山的妻子也一臉委屈,“我隻是跟人聊天的時候提了那麼一嘴,說我多少有點兒擔心依依會懷不上。沒想到被依依她媽給聽見了,掉頭就要給依依安排相親。”
林廣山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你呀你呀!”
他歎息著走了。
陳佑鄰一路追著雲水依的背影,從做漆器的後院穿過,走得急,不是差點兒撞倒素胚,就是差點兒撞倒大漆桶。
眼看要追上了,一個黑影撞了上來。
正是林憶哲。
林憶哲長得清秀帥氣,渾身都是斯文內斂的氣質。但是,他每次在陳佑鄰麵前都冷著一張臉,好像陳佑鄰欠他錢不還似的。
“林憶哲,你讓開!”陳佑鄰平日就有幾分渾樣,這會兒急紅了眼,更是一副凶巴巴的樣子。
林憶哲一點兒不客氣,喝道:“該讓開的人是你!我早知道你憋了一肚子壞水,現在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居然想帶依依去廣東!”
陳佑鄰目光全在雲水依身上,真怕她跑了。他對眼前這個情敵喝道:“別人喜歡依依就是憋了一肚子壞水,你喜歡她就是正當合理?什麼歪理啊這是?我帶她去廣東怎麼了?比待在這個破地方做漆器強。”
提到做漆器,陳佑鄰就一肚子怨氣,“花那麼大功夫,做那麼多東西,擺得滿院子都是,結果呢?賣出去多少?”
這些話倒是真話。
90年代,什麼都在煥新,買擺件的人更喜歡流水裏燒出來的工藝品,雖然貴,也談不上美感,但是時髦、流行。
漆器是精美的物件,以前人們結婚的時候,會來添置成套的漆器物件,大到衣櫃,小到首飾盒,華美喜慶,相得益彰。平時也會添置幾件心頭好,放在家裏,既好用又好看。
現在買的人少了,漆器做出來堆滿了倉庫,卻賣不出去。
胚子也是擺得滿倉庫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取下來用。
雲家、林家,是這一帶最好的漆器世家了,傳承兩百多年,熱熱鬧鬧地養了好幾代人。這些年頭,生意一天比一天慘淡,已經有很多青壯年放棄做漆器這個行當,南下去打工了。留下來的,大多都是些年邁的,或者被孩子困住走不掉的。
陳佑鄰拍了拍林憶哲的胸口:“你舍得讓依依過苦日子,我可舍不得,我要帶她出人頭地,開大奔馳,住小洋樓,在最繁華的城市裏跳恰恰舞。”
林憶哲的拳頭緊了又緊,“她不會跟你走的。”
“是嗎?”陳佑鄰挑釁地挑了下眉,“我剛才怎麼看到她是這麼對你的?”
陳佑鄰學著雲水依剛才的動作,誇張地“哼”了一聲。
陳佑鄰見林憶哲還擋著他的路,有些急了,“你自己沒法娶她,能走開,讓我來娶嗎?我今天求婚,明天娶,後天帶她到廣州。等過兩年再回來看你啊。”
陳佑鄰腦袋裏浮現出了他和雲水依抱著個小奶娃回來看林憶哲的情形。
他見林憶哲還是不肯死心,拉起了他的手,亮出了他近乎殘廢的右手。
右手大拇指粉碎性骨折,醫生說即將壞死,不再具有使用功能。
“你的手還能治好嗎?你還能做漆器嗎?一個匠人沒了手,還拿什麼本事養家糊口?你怎麼給她幸福?”
這些話像一把把尖刀刺在林憶哲的心口!
一瞬間,他像被抽走了所有精神,無力地低著頭。
陳佑鄰一個扭身,繞開林憶哲,跑去追雲水依了。
他在漆樹林追到了雲水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