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點點的血漬漸漸發暗,襯得那張臉越發虛弱慘白。
濃烈的疲憊令他對身上的髒汙都不再顧及。
江慈心裏堵得難受,環視一圈,發現所謂的房間不過就是一間破舊的柴房。
幾捆柴禾淩亂的堆在牆角,邊上鋪著一層稻草,上頭 搭著一床又薄又舊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被子,一眼便知,那便是衛昭的床。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江慈想找找有沒有能夠派上用場的東西,好為衛昭包紮傷口。
就在這時,外頭忽然傳來一陣響動。
鐐銬相互摩擦的聲響,以及深一腳淺一腳、拖遝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有人來了!
江慈眼眸快速一掃,匆忙躲在了柴堆後頭。
然而,事實很快證明她這個動作純屬多餘。
來人是派飯的奴隸,雙手戴著沉重的鐐銬,脊背彎曲得如同一張被壓彎的弓。
他並未走進屋內,隻是抬起頭,朝裏頭隨意瞧了一眼。
許是瞧見了衛昭滿身的傷痕,那人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同病相憐的神情,而後又夾雜著些許羨慕。
同為奴隸,其他奴隸都不得不一起擠在那又髒又亂的小房間裏,而這少年卻有單獨的空間。
柴房雖一樣又破又小,可卻已是他們望塵莫及的待遇。
羨慕歸羨慕,他也知道那是少年無數次用鮮血換來的“獎勵”,一般人可沒有那樣的本事。
奴隸不再多想,如往常一樣,拿起牆角的一個破碗,從桶裏舀了一勺如同潲水一般的東西放在門口,而後又拖著沉重的步子緩緩離去。
餓了整整一天,衛昭早已是饑腸轆轆。他睜開眸子,起身走到門邊,拿起地上的碗,又回到牆角。
抬手正要將這碗東西往嘴裏送時,那還未離開的女子突然出聲製止。
“等等!”
衛昭動作一頓。
“這根本就不是給人吃的,他們也太欺負人了。”江慈憤然。
人?在這裏,不過都是最為卑賤的奴隸,人人都可以肆意踐踏欺淩,又有誰會把他們當成真正的人呢?
衛昭冷漠地瞥了一眼從柴堆裏鑽出來的江慈,並未理會。
江慈卻不由分說地一把將他的碗奪走,昳麗的麵容因為氣憤而微微泛紅。
“不許吃。”
“拿來!”
衛昭的眼眸瞬間染上一層暗色,恍若蓄積著風暴,隱隱透出令人膽寒的殺意。
她又怎會知道,這碗她看不上的潲水,是他此刻唯一能夠充饑的東西。
不吃,就隻有被活活餓死。
衛昭那冰冷刺骨的眼神讓江慈不由自主地怵了一下,但還是堅定地將碗拿遠了些。
她記得很清楚,在南靈的時候,衛昭向阿顏打探消息時,曾說過他有個朋友,兒時顛沛流離,饑寒交迫,隻要吃不死人,沒什麼是不能吃的,雖然之後日子好了些,可或多或少對於混在一起的食物留下了一些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