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古爾班通古特沙漠南緣的一座勞改監獄。
一輛囚車呼嘯著停在監獄院裏,車門一開,一名武警下了車,跑步來到早已等在大門旁的支隊長馬樹心跟前,敬了個軍禮,將一個花名冊交到馬樹心手裏。接著,那名武警跑回車後邊,打開車門,衝著裏麵揮了揮手。幾個荷槍實彈的武警戰士先跳了下來,隨後,五個犯人低著頭從車裏走了出來。
這時,一個犯人引起了馬樹心的注意。別的犯人都是低著頭,唯有這個人頭像波浪鼓一樣,一個勁地四下打量。這人身高一米八左右,生的虎背熊腰,尤其是那雙眼睛,透出一股冷森森的殺氣。
五個犯人站好,馬樹心開始點名,隨著一聲沉悶而有力的回答,馬樹心知道了,這個犯人名叫孫振山。
“告訴戰士們,注意這個孫振山。”馬樹心低聲囑咐了身邊的一排長田浩亮一聲,轉身回了辦公室。
田浩亮心裏明白,每次有新犯人來,獄舍裏都要有一次“拳王爭霸賽”,雖然事先都做了警告,但這些犯人麵上答應了,背後裏還要由“頭頭”教育新來的犯人。
晚上,熄燈號一響,獄舍裏的燈全滅了。田浩亮剛從抽屜裏拿出日記本,就聽到外麵哨兵喊道:“6號獄舍不要說話,睡覺!”田浩亮放下日記本,剛想出去看看,就聽到哨兵又大喊了幾聲,接著傳來淒慘的叫聲。
田浩亮跑步來到獄舍前,合上電閘。幾個武警戰士也持槍跑了過來。
“你們不睡覺,都在幹什麼?”田浩亮走到喧嘩的6號獄舍門前,從門上的小窗戶裏往裏看。這一看不要緊,他趕緊掏出鈅匙,對幾個武警戰士喊道:“快,有人被打傷了!”這一喊,呼啦過來幾十名戰士,抬傷員的抬傷員,警戒的警戒。
待傷員送到醫務室去了,田浩亮才看了一眼或坐或站的犯人,大聲問:“誰動的手?”
“我。”孫振山往前走了一步,低著頭看比他矮一點田浩亮。
“為什麼打人?”
“我是正當防衛。”孫振山滿不在乎地說,“熄燈號一響,我剛想睡覺,突然覺得幾個人拿被子蒙我,我也沒多想,就這麼往外一撥拉,開燈一看,一個就起不來了。”
田浩亮訓了孫振山幾句,鎖上門出來。
“我看這個孫振山是個刺頭。”聽完田浩亮的彙報,馬樹心說,“他是遼寧某市黑社會的二當家,原來是長跑運動員,後來不知怎麼又去練散打了,並在前年獲過全市散打比賽的亞軍。今年春節,因為幫手下出氣,失手打死了一個人,被判死緩。噢,對了,剛才一個戰士也向我彙報了,被打重傷的是原來6號獄舍的頭頭。”
從那天起,孫振山就成了6號獄舍的頭頭。
轉眼半年過去了,這天,6號獄舍突然有人大喊:“來人啊!孫振山不行了!”田浩亮趕緊跑步過去一看,孫振山躺在地上,裸露的小腿肚上有一個拳頭大小的青色包塊。幾個武警把孫振山抬起來就往醫務室跑。孫振山不住地呻吟著。
醫生用手按了按孫振山小腿上的那個包塊,皺著眉頭說:“奇怪了,這是什麼病?”
“要不要送大醫院?”田浩亮問醫生。
醫生擺擺手,把耳朵放到那個腫塊邊,用手拍著孫振山的小腿聽了聽,示意武警戰士按住孫振山,然後,醫生拿過一隻麻藥針給孫振山注射到腿上;待麻藥起作用了,醫生取過一把手術刀,在那個腫塊上輕輕一劃。頓時,一股深色的膿水“嘩”地一聲流到臉盆裏。
醫生端起臉盆,用鼻子聞了聞膿水,嚴肅地對田浩亮說:“瞎胡鬧!這小子把醬油注射到皮膚裏麵了。是想蒙蔽過關,保外就醫啊。”躺在那裏的孫振山聽完,頭一下子垂了下去。
其實,醫生說對了。孫振山就是想弄出點病來,好借機申請保外就醫。來監獄前,他的帶頭大哥已經派人捎信給他,說隻要他能出來監獄大門,他們就能想法救他出去。
一計不成,孫振山又施一計。他利用養傷的這段時間,趁人不備,用一根細繩子係在左手肩頭部位,讓血液不能順利地流到手臂上。隻幾天的功夫,他的左手臂就可以肌肉萎縮。但這種小伎倆依然沒有逃過醫生的眼睛,他保外就醫的計劃又一次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