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眸裏,有驚訝,有一點憤怒,似乎還有些別的什麼東西……然而,不等江念安讀明白他眼神裏的韻味,已經被他推了開來。
“我能理解你窺伺我的吻的心理。”景彥白仍然是笑著,隻是笑中帶了點嘲諷的味道。
江念安摸了摸撞痛的門牙,嘴角抽了抽,臉唰地一下紅到了脖子根。
他們倆……竟然……
就這麼接吻了?!
這下,她也不再追著搶這靠窗的位置了,準確地說……應該是沒有這個心思了。慌手慌腳地從座椅上爬了起來,麻溜地躲到前排去了。
在江念安一個大寫的尷尬裏,汽車晃晃悠悠地到站了。
下了車,景彥白也沒和她打招呼,邁著雙長腿,三步兩步下了車,消失在了市郊濃濃的夜色裏。
不過也好,江念安還想著見到他尷尬來著……
和一個不是男朋友的男人接了吻,這是江念安死活不敢想的事情。你說,她再怎麼差勁,再怎麼男友力爆棚,她也是個女孩子不是?
是個女孩子,那就還要一點矜持。
會矜持……嗯,那就會難為情。
尤其當這個男人是她奉為第二大災星的景彥白,再尤其當她對這個男人還有那麼一點除了討厭之外的“非分之想”的時候,這股子尷尬的味道,就會更濃幾分。
晚風吹了吹,總算把江念安這又紅又燙的臉蛋稍稍吹涼了幾分,隻是……她這突突直跳的心,是怎麼也停不下來了。
市郊的路並不好走,有一段路還沒有燈,大晚上也挺瘮人的。
這要是換了別人啊,可能就要裝病裝忙,撂挑子不幹了,可江念安同誌偏不,愣是憑著記憶裏的路線,耿直地往嵐肅高中的方向走去。
像她這麼耿直的人,要麼不答應別人,要是答應了,那就拚了命也要去辦到,說難聽了,也就是一根筋。
這“一根筋”的脾氣,也不知究竟是遺傳於自家老媽,還是那個不爭氣的賭棍老爹,反正……從小到大,江念安因為這毛病,吃了多的虧,到現在二十來歲的年紀,已經吃虧吃得成了習慣。
世界是不公平的,這個……江念安很早就知道了。
有錢人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銀的,有事沒事來這種高檔的咖啡店喝個便茶,去那種貴族學校旁聽個課……嗯,總結為一句話,做嘛事兒都是憑的興趣!
而像江念安這樣的窮光蛋就不一樣了,做什麼都要先考慮一下錢,就連走進超市買瓶礦泉水,都要考慮一下哪邊架子上的會便宜個一塊、兩毛,很少有可以“憑興趣”做事的機會。
不慎重再慎重……那,就得吃更多的虧。
江念安琢磨著,自己有一個要吃虧的命,卻沒有能吃虧的本錢。
這世道的不公平,恰恰就在於,讓吃不起虧的人,吃更多的虧,讓一個自卑又窮的醜小鴨……愛上一個高貴冷豔又壞心的王子。
走到嵐肅高中門口的時候,江念安長長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