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景家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迫於景彥白的威脅,抑或是心底那絲驟然被放大的、由貧窮而起的自卑,江念安還當真就按照景彥白吩咐的那樣,盡心盡責地做足了一個保姆的工作。
從早上七點多開始打掃,直到一點多才算是把整個宅子清理幹淨……江念安甚至有一瞬間錯覺,她把過去二十年沒幹過的家務活,在今天全部幹完了。
走出景家大門的時候,江念安同誌雙膝一軟,癱倒在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默默地淌下了兩行清淚:蒼天啊大地啊,仙人啊……這是嫌她日子不夠苦,所以在茫茫人海中選了這麼個煞星來折磨她的吧?!
聽聽,聽聽!看這個屁事賊多的臭小子是怎麼折磨她的!
“這裏,我的臥室,最少三遍,不能讓我摸到一丁點的灰。”
“嗯,去給魚缸換換水吧……哦對了,魚缸要洗五遍哦,裏裏外外都要洗幹淨哦。”
“啊……我好渴,你,去給我拿一盒牛奶……誒,不對不對,我想喝的是原味的,不是小麥味的……包裝給我擦幹淨,不能有一丁點水珠的哦。”
……
好吧,江念安一抹淚,忿忿地回頭瞪了一眼景家別墅,心裏默默地開始畫圈圈詛咒,詛咒房間裏那個披著天使外表,長著惡魔心髒的男人。
江念安其實不是一個肯妥協的人,非要找出這世界上能讓她低頭的東西,那或許也隻有錢了。景彥白這個惡魔心的男人,不偏不倚,正巧一刀戳進了她的軟肋,不僅是捅了她的軟肋,甚至還把這把沾著血的刀遞到了她的跟前,輕飄飄地問了一句,痛嗎?
她不會忘記走出景家的時候,景彥白這小子說的那句話:“喂,打掃一下用不了這麼長時間的吧?下次必須要在吃午飯之前把一切工作都做好,明白嗎?超過時限的話……扣錢的哦。”
沒錯,她,江念安,一個瘦弱的小女生,這麼兢兢業業地替人打掃完之後,人家沒有一絲的“感謝”,沒有一絲的“憐香惜玉”,甚至連杯水都沒舍得賞給她,拋下一句“超過時限要扣錢”,就把她掃地出門了。
天底下還會有比這個姓景的更惡毒的男人嗎?
口口聲聲的,不是“合約”就是“扣錢”,要江念安來說,這臭小子幹脆不要叫什麼“景彥白”,叫“景錢錢”得了。
這麼一頓折騰下來,江念安表示身心俱疲。伸了個懶腰,渾身都疼,江念安同誌開始深深擔憂自己這副搓板身材,還能不能經受住姓景的“黃世仁”折磨了。
總之,不開心,很不開心。
不開心的時候,江念安同誌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壓方式,隻剩下了一個途徑,叫做吃,還得是大吃特吃。
向來崇尚自力更生的江念安,如今是真正地窮得叮當響,還莫名奇妙欠了人家三十八萬四千二百塊……嗯,思來想去,要想大搓一頓,隻剩下了向死黨蘇琪借錢這一條路子了。
“那個……蘇琪啊,你現在能出來一下嘛。”
借錢是一件比較難以啟齒的事情,尤其是對於耿直的江念安同誌而言,更是一個大寫的尷尬,如果說是借錢為了吃,得……尷尬的程度還得再拔高幾個檔次。
“當然好啊!但是……小安安,我很想知道,你今天為啥沒來學校哎?”電話那頭的蘇琪,是一個大寫的呆萌。
江念安瞄了一眼公交站台對麵不遠處的廣告牌,十分不確定地回道:“今天是禮拜六啊?”
好歹她江念安也是一個響當當的大學生了,難道禮拜六還需要補課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