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我也不是那麼堅強
大富運。
當最後一輛運煤車駛出院子,夜已經深沉,蘇長巨才舒心地癱坐在椅子上。自從開了煤礦才知道什麼叫財源滾滾來。地下那黑黑的東西簡直就像魔法,拿出來就能變成花花綠綠的鈔票。
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原來豔羨別人一擲千金現在自己做到了,但現在他卻覺得沒什麼意思。
亞瑟·叔本華說過:生命就像一團欲望,欲望不滿足便痛苦,滿足便無聊,人生就在痛苦和無聊之間搖擺。
但是果真是這樣嗎?為什麼原來沒有這種糾結,最近卻經常陷入這種痛苦之中呢?
蘇長巨把手插在頭發裏,隻有他自己知道,讓他痛苦的根源是深深的恐懼和值與不值的糾結。
人一旦起了貪婪欲念,往往會陷入自己編好的借口,非欲罷不能,否則會輾轉反側寢食難安。一旦欲望滿足又要糾結自己的掩耳盜鈴。
這個世界確實不是太自恃聰明的人想的那樣簡單,哪怕是百密隻有一疏,就可以把他打入無盡的深淵。
蘇長巨感到有一雙手正在暗中拖著他往黑洞的方向走,究竟是夢還是想象連他自己都無法分清。唯一在他眼前清晰的是那個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飛鏢,怎麼忘都忘不掉的飛鏢。
當初出現在有傑手裏的時候,他確實驚駭到了,因為他朝思暮想了它八年,這八年他無數次祈禱過飛鏢要麼消失要麼永遠被誰深藏不再見天日。
但是現在它還是出現了,在一個古怪的警察手裏仿佛閃著詭異的光在嘲笑自己。
他預感那個飛鏢會戳穿他現在美暈的光圈,讓他變得一無所有。但是,即便是大廈將傾他也要做最後的努力。
“我的人生裏沒有失敗,除了死亡。”初中的時候他把找來的一句不知是誰的格言貼在了床頭,至今他依然信奉。
“哥,今天能聚聚嗎?”他撥通了田玉河的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了猶豫的聲音,但最後還是同意了。
“鳳翔路大海酒店旁新開了家火鍋店,就在那裏吧。”蘇長巨說著,聽著那邊田玉河“嗯嗯”的聲音和小孩子的吵鬧聲,看樣子哥哥在家裏。
蘇長巨打電話給司機不是用車而是讓他回家,這在平時是沒有的,往常隻要他在哪裏司機就會跟在哪裏,司機成了他隨身的跟班。
今天他不想坐車隻想走走。
路兩旁不知何時高大的無皮樹換成了同樣高大的銀杏,小扇一樣的葉子剛長出來蜷在枝上,在混長的燈光下隻看見稀落一片,不像無皮樹在燈光下有黝黑大片的的樹影。
天上散落著幾顆星星,很亮很賊地透過薄絲一樣的輕雲眨著,像是個不好好意的長舌婦給誰遞著眼神。深藍色的天幕無比澄淨,像大海幽深的藍洞鬼魅地包容著看不見的一切,偶爾飛過的長啼鳥的零落啼聲,增添了初春日的清冷。
“都春天了還這麼冷。”
蘇長巨自言自語著不由蜷著身子豎起了淺灰色風衣的領子,遠遠看起來他像個蛋殼加了個細腿在挪動,有點滑稽。講真,他那個五尺小短腿實在不適合穿風衣。
田玉河已經等在了火鍋店門口,見他不緊不慢的走來很是著急。
“有什麼事嗎?”
蘇長巨無謂地聳聳肩,“沒有,就是想和你一起吃飯。”
預定的包間,服務員殷勤地走動著添置他們要的東西,不一會包間裏熱氣騰騰。
田玉河看著蘇長巨大口吃東西自己卻沒有什麼胃口,他在猜測他到底遇到了什麼問題,否則不會在大晚上約他出來。
“你不會真叫我出來吃飯吧?”
“想和哥哥吃飯也要理由嗎?”
田玉河笑了,這句話是他的風格。
“飛鏢的事你知道了吧?”蘇長巨裝著不經意地問,他想警察一定也去找了他。
提到飛鏢田玉河心裏一震,八年前他知道飛鏢案的時候專門問過蘇長巨,蘇長巨斬釘截鐵地否認,隻說飛鏢被盜了。所以即使警察找他也沒往弟弟身上想。八年前安誠被飛鏢襲擊並沒有報案,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八年之後,警察為什麼舊事重提?今天他又為什麼他主動提起?一連串的疑問讓田玉河對蘇長巨摸不著頭腦。
“警察找過我問了飛鏢的事,還說飛鏢上有毒。”
蘇長巨見哥哥說的小心翼翼知道他心裏疑慮,故意輕描淡寫地說:
“那個叫有傑的警察找了我,畢竟我是飛鏢的主人。”
田玉河點點頭,猜蘇長巨可能埋怨自己沒有給他說這件事,之所以不說是因為他答應了警察。他了解一起長大的弟兄,任何事他都不會直來直去,最會拐彎抹角,今天找他來可能是想知道警察還問了他什麼問題,不如索性都告訴他。
“那兩個警察還問了智能機器人的事。”
田玉河話一出口,蘇長巨就被震驚到了,他們怎麼會問這個問題?是什麼人才能想出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