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冷月如霜,黑雲如墨色般點點浸染,淹沒最後一絲微光。
屋中紅燭搖曳,燭淚如泣血的杜鵑,將大紅的囍字沾染出一抹嗜血的光。
鳳冠霞帔的女子衣衫淩亂,慘白的臉頰映襯著散亂烏黑的長發,猶如一具死屍。
“百裏奚!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寧清雙目滴血地瞪著眼前英俊異常的男人,眼看著他將那把她們曾經定情的玲瓏翠玉短劍刺入了她高高隆起的肚腹。
鮮血頃刻浸透長裙,讓原本喜慶的紅變成妖冶的暗紅,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你真以為我會傾心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廢物?我不過就是想要你腹中孩子的心頭血罷了,等我挖出那賤種的心髒,送去給靈兒治療心疾,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百裏奚臉上帶著殘忍的笑,語氣中滿是厭惡與興奮。
他手中的動作更快更狠了幾分,仿佛剖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待宰的豬玀。
寧清發出淒厲不似人聲的慘叫,猶如九幽煉獄中的哀嚎。
竟是為了寧靈蘊,原來從一開始,這就是百裏奚精心編織的一場騙局!
她恨!她好恨!當初的自己怎會天真地以為百裏奚是真心喜歡自己!
她痛到了極致,身上的禁錮術法仿佛鬆了一些,她看到百裏奚將那渾身染血的小小嬰孩兒從她腹腔中拿出來,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擺。
“求你……求你……放過我的孩子……”寧清的眼角滲出血淚,即使心中恨極,卻依舊低聲下氣的哀求,這是作為一個母親,本能的反應。
百裏奚嫌惡地一腳踢開寧清的手,抱著嬰兒走到了不遠處的圓桌旁。
他將孩子放在桌子上,似是要找一個好的角度,將心髒完完整整地挖出來。
床上的寧清流著血淚,源源不斷流出的血液已將身下的被褥盡數染成暗紅,她的心跳漸漸微弱,氣息正一點一點湮滅。
那雙泣血的眸子卻一直盯著不遠處的百裏奚和孩子,始終沒有閉上。
忽然,那眸子裏閃過一抹黑光,然後整個眼眶瞬間被濃黑如墨的黑色填滿,等黑色褪去,那本已毫無神采的眸子似又重新有了生氣。
“哎呀呀!小清清,你腸子掉出來啦!”女童清脆的聲音,尤其誇張地叫著。
“我知道!”寧清咬著牙回道,腦袋和身體無一處不痛,有多少年了,沒感受過這樣極致的疼痛。
“先別管腸子了,小蓮,你還能出鞘嗎,先幫我殺一個人!”寧清感受著這具身體猶未散去的滔天恨意,漆黑眼瞳中戾氣十足,滿是殺意。
“可以,不過我殘留的靈力,隻能夠出鞘一次,你確定要我出馬嗎?”女童語氣中帶了些擔憂。
“確定!現在,立刻,殺了他!”
寧清看著不遠處男人手中的刀尖已經劃破了嬰兒嬌嫩的肌膚,她的心髒也仿佛跟著一陣劇烈抽痛,她從未像現在這般,如此迫切地想要殺死一個人。
“好嘞!”
一陣耀眼的金光從寧清靈台處迸發,然後便是肉眼無法捕捉的一道淩厲劍意,仿佛隻是瞬息之間,桌前男人的頭顱便從肩膀上掉了下來,咕嚕咕嚕滾到了地上。
他的臉上甚至還帶著上一秒殘忍嗜血的微笑,如今卻永遠定格在那顆毫無生氣的腦袋上。
倒在地上的屍體很快無火自燃,化作一堆灰燼,連魂魄也沒有逃過湮滅的下場,一並灰飛煙滅。
百裏奚到死都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會死在他最看不起的廢物手裏。
金光再次回到寧清體內,這整個過程,不過短短兩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