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裏,總有一別。
司徒邙從最開始的義湘就一直在送著別人,他送走了那個年少懵懂的唐無情,如今又要送走這個恨以成海的方恨。
很多時候司徒邙一直在想,若是最初他並沒有去執著的尋找什麼所謂的父愛,那麼他是不是不會成為如今的模樣?他本是真性情的人,而如今,依舊把持著初心的也就唯他一人而已。
司徒邙看著沉默不語的方恨,突然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隨後他舉起了手,將懷中的天下刀塞給了他的兄弟——方恨。
方恨並不想要,但卻拗不過司徒邙的蠻勁,被塞了個滿懷。
司徒邙定定的看著自己的好兄弟,問了一句話,但其中言語間的悲哀卻顯露無疑。“我們還會再見麼?”
方恨笑笑,一把推開了司徒邙,握緊了手中的天下刀向他揚了揚,並點了點頭,爽朗的笑了起來。“我們從未離開,不是麼?”
這話傳到了司徒邙的耳中時,卻是猶如被判了死刑一般令人絕望,到了這個時候,即便是遲鈍如司徒邙,也是心知肚明的了——他不會再見到方恨,今天便是他看他的最後一眼。
從此以後,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隻是我的江湖中不再有你,而你的江湖則就此結束。
再見,再相見。
司徒邙張了張嘴巴,卻猶如缺水的魚一般難以呼吸,他想到了唐無情離別唐笑的那個夜晚,他也是嘶聲力竭著的喊著再見,再相見。
可他們不會再完完整整的見麵了,他們不會再見了。
再見,我親愛的兄弟,再見。
司徒邙最後還是向著方恨露出了一個笑容,他扯著嘴角上揚,似是用盡了平生的氣力,他向著方恨揚了揚手臂,轉身便離開了那裏。
“再見,方溫笙。”
他最後,選擇了他最初的名字。
而方恨也隻是聽著這久違的名字,注視著司徒邙的身影消失在了視野之中,太陽緩緩升起,驅散了晨霧也帶來了沙漠的高溫,汗水自方恨的額頭滑落,喘息漸漸加重。
他看向了麵前的方襲,鞠了一躬,語氣誠懇而由衷。“父親,方溫笙謝謝你養我十餘年。”
方恨語畢,直起了脊梁,錚的一聲抽刀而出,削去了袍角,刀尖揚起,直指向方襲,眼神中不再有方才的溫和,隻剩滿目的仇恨。“方襲,我葉斬今日在此殺你,以報殺父之仇。”
他終於迎來了這個時候,他終於可以不再整日整夜的受著良心的煎熬,他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這裏,將滿腔的仇恨盡情的釋放出去。
可以說,這一戰下來,是生是死,對於方恨來說都不重要了。
他已經走到了人生的盡頭,這便是他的歸宿。
方恨後腳施力,一個寸勁整個人便猛穿了出去,揚起的長刀泛著冰冷的光芒,刀鋒上映著方恨滿是恨意的雙瞳,刀尖直指方襲的心口。
他怒吼道。“將這一切了結吧,方襲!”
“好。”
方襲在此刻清楚的知道,眼前這個執意要取他性命的孩子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當方恨記起了所有的時候他便知道這一天將會來臨,隻是他不曾想來的太晚太晚。
少年時的他便埋怨著父親的冷落,直到方千帆遇刺後他才知曉,方千帆不曾虧待於他,隻是這份父愛來的太深太沉,而那個時候他隻顧得上專研毒理與叛逆,竟將這愛生生的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