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那個男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裏麵的一道刀痕已深可見骨,即便是結疤愈合,可那塊肉確確實實的是被人削掉了的。“我那還有什麼家。”
“沒有人會忘記回家的路的。”唐笑順著男辰無決的目光看下去,那道疤痕深的連她也不禁隱隱作痛,的確太深了,簡直觸目驚心。若再深幾寸,他的手怕是就廢掉了。“你隨我出來,我們慢慢找,好麼?”
辰無決聽後無聲的笑了起來,他抬起他那通透的眸子,迷茫的看著唐笑。“可是唐笑啊,我的家,我親手所毀,親眼所見,親身所處,你又如何找得到那連記憶都不複存在的過去?”
“……。”唐笑感到了辰無決話中的那股淒涼,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他在尋找著什麼人的原諒。
可是如他所說,他親手毀了一個年代,也親手毀了他的家,如今這大陸上的人與事都早已與他無關,又怎麼能找到他想求的原諒的人?
唐笑想到這裏便苦笑起來,她動了動手指,想要給他一個擁抱。
是啊,事到如今,除了擁抱以外,她還能做些什麼呢?
辰無決迷離著雙眼,看著麵前口口聲聲要帶他回家的麵熟女子,突然一個傾身搶在了唐笑擁抱他之前,結結實實的把自己塞進了唐笑的懷中。
這個女子的肩膀並不寬闊,懷裏也不溫暖,小小的矮矮的,並不是一個適合辰無決依靠的人。
可在那漫長的黑暗中,辰無決與他的王座相伴,守著那個值得讓整個時代為之殉葬的秘密,時間的浮塵從頭頂飄然落下,凝成了永不化開的堅冰,在這道他親手劈開的裂穀之中綿綿不絕的吹拂著,吹的萬物永寂。
所以唐笑的肩膀,不多不少剛剛好,她就像一根稻草,拯救了在深海中幾盡溺亡的辰無決。
而被擁抱的唐笑則有點尷尬,她第一次被一個大老爺們這麼撒嬌,還有點小小的不習慣,但是在這個時候,母性光輝散發中的唐笑當然不會推開辰無決,而辰無決一時半會也不想鬆開唐笑。
一男一女就在這片宛若桃源一般的地方盡情的擁抱了起來,說真的,這要是換做真正的野外小山林,來點微風輕拂和鳥語花香,唐笑還真的挺享受。
可問題就在於,辰無決這個破地方,他隻是看起來很美好而已啊?那小冷風依然嗖嗖的刮著,那死寂的四周依然靜靜的敞著,而眼前這座百骨的王座也十分應景的散發著殘忍的高貴。
在這種地方談什麼情,說什麼愛?那都是扯淡,要不是懷裏這個男孩萌的如此真實,唐笑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惡夢了。
可這擁抱還在繼續,隨著時間的流逝,唐笑也越發尷尬起來。
那啥,咱們能不能先上去再說?
唐笑伸手拍了拍懷裏的男人,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慈祥。“辰無決啊,我們先上去再說,好不好?”
話音落地,唐笑懷中的男人猛地就推開了她,一個閃身便又重新坐回他的王座之中,疊腿支顎,方才的依賴與脆弱蕩然無存。他看著唐笑,說出了最後的警告。“唐笑,我不是辰無決,你若再說,我便殺了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