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第一樂章·晨曦之星
山川、河流、草木,一切都跟凡人的世界沒什麼兩樣,隻是終日不見日月,夜空亦無群星頌歌,長久的死寂使得所有實體的輪廓都透著詭異的扭曲。
魔界,這裏由黑暗統治。
如果沒有光,黑暗不知將沉睡幾萬年。
大地上到處流淌著暗色的液體,分不清是熄滅的熔岩還是凝固的血液。熾天使軍團降臨之後,魔界血流成河,然後迅速幹涸,殺戮已經持續了許久,無法用具體的時間衡量,也無法憑借聲響去判斷戰鬥的激烈程度,高貴的天使不屑於呐喊,高傲的魔族也絕不會哀嚎,除了無休止的風,再無其他。
熾天使之劍在一片餘燼未息的森林林止步。
這片森林曾生長著茂密的死木,死木以吸食黑暗為生,天界的光輝令它們隻剩枯瘦而虯曲的黑影,林間遍布洞窟,時常有異樣的光亮閃過,隨之而來的往往是飛濺的碎石、焦木的碎屑和一股撲鼻的血腥。
戰鬥已近尾聲。
一隻白皙的手,攝人心魄,已經無法用一個貧瘠的“美”字來形容,那隻手在鼻下輕輕扇了扇,語氣中略有厭煩:“加,快點結束這一切吧。”
他身邊的陰影中走出一團刺目的光亮,盔甲和武器的光芒掩蓋了他們的麵容,那個被叫做加的人柔聲道:“路,還有最後一個,那可是個難纏的家夥,聽說這些年來一直在蒙頭睡大覺,”說到這,加媚笑了一聲:“嗬嗬,你說要是我們就這麼把他給弄醒了,他該氣成什麼樣子?”
路輕哼了一聲,似有疑惑:“你的聲音怎麼……怎麼變得這麼奇怪?”
“嗬嗬,”加又是一聲柔媚的輕笑:“在我行走的那個世界,擁有這種聲音的女人總會有好的運氣。”
“運氣?”路側目道:“這也是你從那個卑微的位麵學來的詞彙嗎?”
“看來終日行走在世界邊緣的你並不喜歡這些,還是讓我們來說些正事吧。”加一指前方,枯木叢林的深處,一個不起眼的洞窟前無聲地集結著一支龐大的軍隊,他們無不遍體鱗傷,滿臉血跡斑斑,有的甚至裸露著斷肢,完整的那隻手臂仍然高舉著殘缺的兵器。
軍陣的前鋒大將是一個魁梧的身軀,盔甲雖然坑坑窪窪但樣式依然恐怖猙獰,他壯碩的身軀顫抖著,掄起手中的戰錘,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手中的盾牌,咚——咚——咚!更多的敲擊聲加入進來,整個軍陣猶如擂起了震天的戰鼓,沿著大地的裂隙向四方傳播著。
這應該是魔界僅剩的戰力了吧。
路的眉目間浮現出一絲惱怒,他惱怒的並不是這些低等生物一次又一次地擋在他麵前,仿佛殺不完一樣。更不是眼前這個所謂的魔界戰神,克拉克,高舉他的戰錘發出如此的挑釁。而是為什麼,為什麼在實力如此懸殊的情況下他們仍然悍不畏死?簡直……不可理喻!
“你憤怒了?”加輕輕握住他的手,附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憤怒,是一種原罪啊。”
路的身形微微一震,低下了他始終高昂的頭,又慢慢地望向上空,那裏的風雲變幻著但黯淡無光。似乎是簡短地祈禱了些什麼,他猛地回頭,高喊了一個名字:
“昔拉!”
一個身影應聲踏出,她手執十字長戟,落地的一瞬間背後兩對黑翼同時伸展開來,如同死亡蝴蝶,她每往前踏出一步十字長戟便緩緩抬高,直到直指前方的軍陣才略微停下腳步,她的聲音如她冰冷的目光一般無絲毫憐憫:
“我,絕望天使昔拉,掌管億萬位麵之殺戮,你可以哀求,但絕不會被救贖!”
十字長戟輕輕一揮,整個死木森林忽然像是被牛刀剝去了一層皮一樣,連黯淡的灰色都褪去了,戰鼓聲微不可察的頓了一下,很快又再次響起,甚至比剛才更加高亢。
昔拉憤怒地低吼了一聲,巨大的十字長戟重重地劈向地麵,周圍彌漫的血腥氣息瞬間消散,耀眼的乳白色光芒在她腳下鋪開了一條大道,隨之從她身後躍出無數對光翼,他們頭頂著象征戰鬥天使的金色光環,手中的兵器閃耀著各色光芒,彙聚在一起如同一道璀璨的星河殺向前方,勢如破竹,已無人能擋。而戰鼓聲仿佛又高昂了許多。
“我快要受夠這裏了,必要的時候,我會向萬神殿那幫老家夥發出申請,引導一道聖光降臨,把這該死的地方燒成一片灰燼!”無窮無盡的甬道中黑暗更加濃烈,仿佛連聖光都無法穿透。
“嗬嗬,這裏會變成地獄的。”
“這裏本來就是地獄!”路憤怒的低吼從黑暗中傳來,六翼的光影一閃即逝。
“可是路,我們的盔甲會承受不了那種熱度,到時候恐怕形體也會被毀滅,隻剩下意識了。”
“那又如何,重塑形體花費的時間跟行走一個位麵相比簡直不值一提,況且萬神殿要的隻是毀滅,那就給他們毀滅。”
“嗬嗬,”加又是輕柔的一笑:“不斷地在戰鬥中毀滅,然後再不斷地重生,對你來說都已經習慣了吧?”
路並沒有作答,隻是淡淡說了句:“走吧,我討厭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