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們、先生們:飛機已經開始滑行,請您係好安全帶,收起小桌板,調直椅背,打開遮光板,關閉電子設備的電源,包括帶有飛行模式功能的手機。本次航班是禁煙航班。謝謝您的合作!”

夏意歡坐在飛機靠窗的座位,聽著機上廣播裏飛機即將起飛的語音播報,轉頭看去機窗外不遠處“上海”兩個大字,和飛機下正朝著飛機揮手歡送的工作人員。看了許久,在起飛的那一刻。她內心還是湧起了一股傷感。六年半。整整六年半的時間,她青春一半的時間,她選擇呆在了這個城市。如今在她三十歲的時候,選擇離開了這裏。就像來的時候一樣,隻帶走了2個行李箱,和這六年半裏她收養的,陪伴她的那2隻貓。飛機越飛越高,看著天空下越來越密的城市與高樓,夏意歡轉回了頭,倒在座椅靠背上,閉上了眼睛。

她想起昨天與杜雲最後一次見麵。夏意歡到杜雲的公司樓下。約他見麵。杜雲甚至沒有意思帶她去吃一頓飯,兩個人隻是沿著江邊的步行道走著。

夏意歡淡淡說:我明天早上回家了。

杜雲聽完甚至都沒有停頓,就接了她的話

“明天我有會,送不了你,我幫你叫個車,航班發給我”

夏意歡沒有拒絕杜雲這個提議,點開手機把航班信息微信轉發給了杜雲。

接著便是很長的沉默,氛圍靜的兩人的鞋子在地板上摩擦的聲音都非常清楚。

一路上杜雲一直沒有問夏意歡什麼時候回來。或許這就是他們最後的默契吧。夏意歡過來與他道別,也沒有提分手,但兩個人心裏都清楚,六年多的感情,此刻選擇回家,等同於分手。杜雲不想擔責所以不說分手,而夏意歡,感性的心裏,始終還是有些不舍。她說不出口。她和杜雲是在社交軟件上認識的,當時年輕,認識後抱著玩一玩的心態,都覺得彼此是個不錯的人選,可時間久了,不願意分手,真正奔著有結果去時,兩個人本質的不同就日漸表現出來了,夏意歡是一個及時行樂的人,每次發了工資,存三分之一的錢後,剩下全用來吃喝玩樂,休假期間從不工作。而杜雲完全與她相反,他從事在工作節奏特別快的陸家嘴區域,金融業。父母已經在上海買了房子,他也選擇紮根在上海,所以不停的加班不停的賺錢去存到首付。六年裏,除了陪她回了2次成都去看她的爺爺,兩個人連隻有車程四十分鍾的蘇州都沒去過。

夏意歡覺得太孤獨了,25歲來到上海,沒有什麼朋友,身邊日常接觸的無非就是公司上班時會打招呼,下班就沒有任何交集的同事。雖說是兩個人的愛情,但生活裏卻是隻有她夏意歡一個人。夏意歡也很糾結。反複的糾結。她總在每天晚上關了燈安靜下來之後不停的想,她到底要什麼生活,到底是一個能陪伴她但是卻要兩個人一起不停的努力起碼十年才能付得起當下房子首付的戀人開心,還是這樣一直加班隻能微信聯係一個月除了造娃見兩三次麵,卻不需要她付首付,六年就能給她一套加上她名字的房子的戀人開心。夏意歡想過,如果真的孩子來了,那日子就這樣過吧。至少選擇杜雲,以後孩子的經濟基礎不成問題,杜雲有上海戶口,孩子生下來也有上海戶口,從小的教育見識眼界也會比在重慶更好。如果放二十歲,她肯定會選第一種戀人,可她現在三十歲了,看過太多生活狀態的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選了。無論兩個人怎麼努力,孩子怎麼也不來。或許這就是老天給她的答案吧。她不應該留在上海。此刻的她和杜雲也不合適。

最後,讓她下定決心的,是因為年邁的父母。失去爺爺的她。不想在這樣繼續花時間遠離父母的一個人呆著在上海了,她一個人生活,父母也孤單的生活。除了逢年過節,也見不上幾麵,她都已經三十歲了,父母也年老了。她想要回到父母身邊陪伴著已經年老的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她已經過了六年她想要的生活,夠了。

走到步行道的盡頭,杜雲從褲帶裏拿出手機,手指點了點屏幕說“我同事找我了,我得先回去了”說罷今晚頭一次抬頭看向夏意歡,夏意歡也抬頭看著他,微笑點了點頭。她沒有說再見。兩個人這樣告別了。杜雲轉身離去的身影沒有停留向來時的方向疾步走去。不知是他真的有很急的事情要去處理,還是隻是背對著她特別開心,開心他杜雲的生活終於不會再有夏意歡,成年人的分手就是如此,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大哭大喊著“我要和你分手”以此來試探對方的心意。這應該是體麵的告別吧。

夏意歡站在那看著杜雲消逝的背影。自己也打車離開了。

回家後的夏意歡收好了行李,坐在床上,看了看這個空蕩蕩的房間,收到辭職批準審批後,打開了微信,退掉了公司的群組之後。夏意歡便停在主界麵上。

她要離開了。但此刻上海卻沒有一個需要她特別告別的人。夏意歡笑了笑,或許她早應該離開這裏了,她當時因為電影小時代裏其中一個情節,對上海有了無限的憧憬和期待,在心裏默默立下一定要來上海闖一闖的目標,25歲,她啟程了,孤身一人帶著2個行李箱來了上海,現在想想,年輕的她對於心之所想,真的是非常勇敢呢。

重慶

回到重慶夏意歡,感覺自己多年漂泊的心終於落定,心情也好了不少。打車回家後,情緒不錯她的朝著正在客廳看電視的父母高聲打著招呼。

“爸媽,你們心心念念的女兒我回來了”

夏意歡的母親常小燕看著門口提著兩個大箱子的,箱子上還一邊擱著一隻貓的夏意歡高興不起來,沒有起身,夏父夏家禾起身去幫女兒把東西提了進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是橘子和大發吧。長得可真胖”夏家禾伸手去摸箱子上的橘子和大發。兩隻貓對於陌生的環境和人特別恐懼,使勁的往包裏鑽去。

“媽,我回來了~”

夏意歡看著沙發上不怎麼高興的常小燕,甜甜的叫了一聲。

“你先帶橘子和大發先過去陪你媽坐會,菜馬上就好,床也給你收拾好了,我先把行李給你拿進去”說罷夏父提著箱子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