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武德九年,八月初。
涇洲安定縣城的上空,被一團名曰絕望的陰雲所籠罩著。
嘟——!
咚——咚——咚——!
號角聲響徹雲霄,與如滾雷般戰鼓聲緊緊交織,這一刻安定城的空氣中都彌漫著蕭殺感!
“城上唐將聽著!若再不開門投誠,待我部將士殺進這安定城,定叫你城裏再無一活口!”
安定城下,突厥騎兵狂妄的笑著,肆意的吼叫著,為首敵將一字一句都宛如重錘,狠狠敲在安定城守城將士們的心口上。
“屠城!”
“屠城!”
“屠城!”
……
伴著號角與戰鼓聲,突厥兵的叫陣聲更是給安定城蒙上一層陰霾。
“呸!這群狗雜種,今天都第幾回了?”
安定城牆上,滿臉血漬的老兵牛雲吐掉口中夾雜著泥沙的血沫子,不忿的罵道。
“四回了,弟兄們要撐不住了。”
回答的聲音不知從何而起,語氣中盡是絕望。
“狗屁!撐不住也要撐!真叫這群狗雜種打進來,城裏沒逃出去的父老鄉親們還能有活路?再等等,援兵就快到了!”
聞言,老兵怒斥一聲,隨即又嬉笑著寬慰道。
“援兵?真的還會有援兵嗎?”
先前那聲音再度傳來,老兵牛雲倚著城牆向南望著,幾欲張嘴卻再難吐出一個字來。
突厥南下入侵涇洲已有三日,援兵,早該到了才對……
……
蒼啷——!
“勇士們!先登城牆者,賞牛羊五百黃金一千!先開城門者,賞牛羊一千黃金五千!給我殺!”
並未僵持太久,隨著突厥將軍腰間的彎刀出鞘,新的一輪攻城開始了!
……
“爹,娘,您二位多保重,女兒這就去了!”
與此同時,百裏外長安城刑部尚書府大門口。
連接陛下三道急詔的李采薇身披紅色甲胄,跨馬持槍說不盡的颯爽英姿!
臨別,李采薇又眼神複雜的望了楚昊一眼,這才調轉馬頭匆匆向著城外奔去。
那一眼,似包含千萬言語,又似是在於楚昊做最後的道別,直叫他心頭一顫,失了神……
楚昊不是本地人,他不過是個剛步入社會因找不到工作而選擇送外賣的應屆生罷了。
一年前的雨夜,楚昊正為了生計不得已跑著單子,突然被一輛不知從何而來的大十輪撞飛了出去。
再醒過來,他便出現在了這裏,武德八年,趕上突厥蠻子南下打秋風。
時至今日,楚昊都忘不掉自己初醒時的情境,可以用四個字來概括,人間煉獄!
整個村落到處都是哀嚎聲,目之所及屍橫遍野,借著周圍的火光楚昊看清了四散的殘肢斷臂,也嗅到了人肉被烤熟是怎般滋味兒。
一幕幕,如利劍般瘋狂刺激著他脆弱的神經!
很快,一個突厥兵發現了還活著的楚昊,他癲狂的笑著,跳下馬來揮刀便砍,嘴裏還用突厥語叫嚷著讓楚昊聽不懂的話。
每每想起那突厥兵的眼神,楚昊的手還是會控製不住的打擺子。
就是那日,楚昊初見李采薇,如今日般紅甲銀槍跨著一匹棗紅馬,似一輪烈日般疾馳而來,槍頭一挑便要了那突厥兵的命。
等李采薇帶著隨從解決掉村裏的禍端,整個村裏除他楚昊外便再沒有活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