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可是這茶不合大人口味?”
秦舒連聲問著。
冄曰擺擺手,道:“這茶葉稀少而又珍貴,微臣好不容易喝上一次,自然要上上下下打量透了,才不辜負這麼珍貴的茶。”
他話音剛落,就見一個身著官服的侍衛匆忙進了來,輕聲道:“大人,郎中已經找到了,他易了容準備混出城,卻被咱們的人一把認了出來。如今那郎中就在後院裏關著,不知大人——”
殿內隻有貼身俯視秦舒的幾個宮人和大理寺的幾位官員,因此那侍衛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秦舒卻是一愣,掩著唇低低咳了一聲,虛弱道:“大人,那郎中可有什麼問題麼?為何他要易容出城呢。”
冄曰不欲解釋,抬起眼神來望向不停咳嗽的秦舒,眉頭一皺,詢問道:“側妃娘娘,您身子不好,不必多管這些事,微臣會查清一切的。您還是回房中歇息吧,您挺得住,您肚裏的皇嗣可挺不住呢。”
秦舒虛弱一笑,應了聲是,這才扶著春子的手步履蹣跚地回了自己房中歇息。冄曰原本打算餓上三位侍妾一兩日,讓她們嚐嚐苦頭,便會更容易吐露出事實了。可秦舒實在是怯弱又心軟,將他的計劃全打亂了。
那鼎告的侍衛還俯著身子候在一旁,見冄曰皺著眉沉思,諾諾道:“大人,那郎中——該如何處理呢。”
“他可有什麼家人?”
侍衛搖搖頭,道:“我不知,聽安府裏的下人們說起,他似乎還有個女兒,隻是如今不知道在何處。”
“那邊罷了。”冄曰站起身來,高大的身材幾乎要擋住陽光,“帶我去後院,見見那位郎中——不,先去關押紫宸的柴房,我有事要問她。”
關押紅琉與紫宸的柴房,分別在安府中的東側和西側,相隔甚遠。因秦舒心軟,賜了兩人午膳吃,兩人並未餓著,除了柴房肮髒無聊,旁的委屈卻是沒受的。
關了好幾個時辰的木門,忽的嘎吱一聲被打開,紫宸滿臉驚喜又忐忑地望著來人,脫口而出道:“冄大人。”
冄曰沒說話,擺擺手讓侍衛們皆出去了,又將房門虛掩上,這才坐在上午尋來的那椅子上,淡淡道:“午膳吃的如何。”
秦舒的性子,說好聽一點兒是寬容大度,說難聽一點就是聖母,紅琉和紫宸都這麼折磨她了,她還事事為她們倆考慮。這午膳也是如此,葷素搭配,還有甜香的米飯,雖然是在柴房這彌漫灰塵之地,紫宸卻吃的很舒心。
“回大人的話,妾身很滿意,多謝大人好心好意。”紫宸忙不迭地謝恩,根本不知道那飯菜其實是秦舒吩咐送來的。冄曰微微一笑,又歎了口氣,道:“你是吃的舒心了,你的小姐妹卻什麼都沒吃上呢。”
紫宸大驚失色,結結巴巴道:“小姐妹?大人說的是紅琉還是淺鳶?”轉念一想,下意識地覺得大事不好,忙跪行到冄曰跟前,抱著他的腿,一臉諂媚的笑容,“大人,您別聽她們倆胡說,那紅琉一貫狡猾,而那淺鳶看起來不聲不響的,其實心裏的詭計多著呢。您別聽她們倆胡說。”
冄曰悠然打量著柴房中高高堆起來的柴火,還有一旁破破爛爛的被單,沉默了半響,直到紫宸驚出了一身黏濕的汗,這才慢悠悠道:“我不信她們倆的話,難道信你的話麼?她們倆有可能騙我,你又何嚐不可能騙我呢?不瞞你說,紅琉嘴巴硬的很,罵人倒是很厲害,將你罵了個狗血淋頭。而那淺鳶,說你們倆是好姐妹,這些事必定是你與紅琉兩人所做。”
他俯下身子,勾起紫宸那張蒼白驚疑的麵龐,嘖嘖了兩聲,柔著嗓音歎氣道:“紫宸啊紫宸,原本你是三人之中說話最爽快的那個,也是我最相信的那個。可如今,你讓我如何信你呢?”
紫宸驚疑不定地望著他唇角微微勾起的笑容,忽的跌坐在地上,喃喃道:“她騙我,她騙我!淺鳶,你敢騙我!”她的嗓音愈來愈大,似乎想衝破這低矮陰暗的柴房,衝進淺鳶的耳朵裏,讓她聽個明白。
冄曰眼裏閃爍著不明的光芒,靜靜地望著紫宸的崩潰,過了許久才淡淡道:“姑娘,你這麼折騰來折騰去的,我也替你心疼。原本我想著,你都吐露出了這麼多事情了,即便你有參與其中,看在你揭露罪行的份上,我或許還能保你一命。可淺鳶一口咬定,就是你與紅琉兩人互相勾結,又互相出賣,倒是讓我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