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不同於打板子,會留下極重的傷痕。特別是景上華下旨,侍衛們哪裏敢偷懶,自然下了十成十的力氣,好好地抽二十鞭了。
如意唇角勾著淡淡的笑容,依偎在景上華懷裏,一雙水盈盈的眸子中露出幾分得逞的笑容來。
而此時秦舒已經回了安府了。
春子在左側,芳華在右側,兩人一左一右地扶著她,小心翼翼地進了安府。安府的管家早已在門口候著了,一臉焦急的神色,連忙道:“側妃,您可算回來了。”
秦舒勉強一笑,恩了一聲就算是應答了。春子卻頗為不屑,冷言冷語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幾個時辰不變,管家連語氣都變了。怎得,昨日管家還對側妃娘娘冷淡的不得了,今日就點頭哈腰,奉承的不得了了?”
秦舒性格軟弱無能,不與管家計較,春子卻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景容安寵幸妾室,冷落秦側妃,這是安府裏人人皆知的事。又加上秦舒性格軟,更是時常被人欺負了。比如這管家,克扣秦舒的月例銀子,皆是常有的事。幸好秦舒帶進來了不少嫁妝,才沒有落到口袋空空的地步。
管家十分尷尬,那眼神朝錦衣華服的芳華身上一掃,連忙賠笑道:“春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側妃娘娘是府裏的主子,我哪裏敢對娘娘不禁呢。我一大早就等在門口,侯著側妃娘娘回府,哪裏還敢有一絲的不恭敬呢。”
管家雖然拜高踩低,欺強淩弱,卻十分的識時務。方才春子拿著鈺妃娘娘的手牌,與兩個小太監一起回了府,管家就知道必定是在宮裏發生了什麼。今時不同往日,既然秦舒有鈺妃娘娘撐腰,他也隻有暫時服個軟,保住性命了。
秦舒性子軟弱,不欲與人爭辯,望著管家臉上從未見過的討好笑容,不由得心生厭惡,輕輕道:“你下去罷。”
管家應了聲,就要轉身離去,忽的又轉了回來,賠笑道:“側妃娘娘,我有一事鼎告給娘娘,由娘娘做主。”
秦舒雖然是側妃,是安府後院裏唯一的側妃,看似應該手握權力,其實卻一點兒權力也沒有。此刻管家突然說要秦舒做主,秦舒詫異地望過去,正要推脫道:“不了,你——”
“你直說便是,是出了什麼事,需要側妃娘娘做主?”
春子輕輕扯了扯秦舒的袖子,流利地接過話去,笑盈盈地問著。管家頓了片刻,猶猶豫豫道:“馮娘,死了。”
馮娘,就是給秦舒熬藥的姑姑,也是秦舒從娘家帶來的仆人,十分得秦舒信任。春子脫口而出道:“你說什麼,馮娘死了?方才我回府時,馮娘還好好的,怎得不過一兩個時辰的功夫,她就死了?怎麼死的,死在哪?你給我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春子的性格與秦舒的性格迥然不同,十分潑辣,此刻清脆的嗓音如同鳥啼一般,嘰嘰喳喳地在管家耳邊回響。管家陪著笑,臉都笑僵了,眼神不住地望向一旁臉色淡然的芳華,猶猶豫豫道:“是個小丫頭在馮娘的屋子裏發現的,一旁還擺著一個酒瓶和一個小酒盞,郎中來瞧過了,那酒盞裏的擱是毒酒。”
管家說的簡略,卻讓眾人都明明白白地聽清楚了。此刻眾人還在路中央站著,芳華幫秦舒拉了拉滑下的朧紗,輕聲道:“側妃娘娘,您懷有身孕,可不能在風口裏站著。管家,你也是的,有什麼要緊事,等側妃娘娘進了屋子休息下來了再說,也不成麼?若是孩子有個什麼好歹,可是管家你擔責任?”
芳華是宮裏多年的老人兒了,自然聽得懂如意話裏的弦外之音。在安府裏,用言語折磨折磨旁人,可不是她最拿手的事。
管家十分尷尬,又有些惱怒。若是芳華不在,他早就甩袖子走人了,偏偏芳華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盯著,讓他做不了旁的動作。
“是,是。”管家連聲道,“是我沒有考慮周到。一切皆等到側妃娘娘回了屋子,再詳細說罷。”
一群人擁著護著,這才將秦舒安然送進了正殿坐著休息。此刻容安正在文華殿溫書聽夫子授課,並不在府中,整個安府空蕩蕩的,除了時而低頭垂手路過的侍女,一絲聲音也沒有。芳華將秦舒扶到軟榻上坐好,這才抬起頭淡淡道:“管家,鈺妃娘娘有賞,勞煩你去傳一下三位妾室過來。”
能將側妃氣成如此模樣,三位妾室必定不簡單。芳華借口如意有賞賜,不過是為了讓情況更為順利,好出了秦舒的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