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博士……你的氧氣瓶……”
不遠處傳來白小姐的電子娃娃音。周誌琦趕緊抱起沈星瀚，朝白小姐跑去。可待他們一起將氧氣麵罩扣在沈星瀚的臉上時，他依舊沒有醒過來。
“不好了，大腦缺氧時間過長，已經進入昏迷狀態。”白小姐忽閃著長長的睫毛，對著沈星瀚搖頭歎息。
周誌琦估算了一下，說：“幸好這裏距離‘天穹’出口很近，他出來應該不到八分鍾，否則對大腦的損傷就不可逆了。咱們趕緊回去吧！”
“小白，你是怎麼跟沈博士說的？”在回程的途中，周誌琦回想了一下沈星瀚的反應，覺得好像是哪裏出了問題，“我怎麼感覺他誤會了呢？難道，你沒給他看試住者的資料？”
白小姐用圓圓的手敲了敲圓圓的頭，說：“哎呀，我上年紀了，記性不好呀！”
周誌琦無奈地笑了。他明白了，一定是白小姐那顆老舊的芯片又發生故障了。
原來，這個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是最新一任“天問”小組的組長，也是人工智能工程師。建造這座火星城市的所有力氣活，都是他帶著人工智能機器人搞定的。
而這位白小姐是他親手研製的第一個人工智能機器人，芯片已經老化，程序不能升級，偶爾會出現故障。表現出的狀態就好像人類衰老一樣——動作遲緩，記憶力減退。本來她是要被拆分成零部件回收的。但周誌琦很念舊，執意將她帶在身邊。雖做不了什麼工作，但還是可以像個老朋友一樣陪伴。
沈星瀚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身在“祝融家園”新建的醫院裏。床頭的心電監護儀顯示他此時的生命體征已經穩定了。
“不準動她的衣冠塚！咳咳咳……”他坐了起來，又咳了幾聲。白皙的臉龐泛起一陣紅暈。
周誌琦指了一下白小姐，無奈地說：“星瀚，你誤會啦！是白小姐的‘健忘症’又犯了，沒說清楚。”
隻見白小姐將一個平板電腦遞到沈星瀚的麵前，呆萌地歪了下頭，用電子娃娃音誠懇地說：“對不起，沈博士。周組長讓我給你看這個。我年紀大了，給忘了。”
沈星瀚接過平板電話，劍眉微蹙：“火星試住者？這個，我不關心。”
周誌琦當然知道，這位沈博士除了他的那塊實驗田和那隻小狗，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
但，有一個人例外。
“你看，這是誰？”
周誌琦在屏幕上劃了一下。隨著一對頭發花白老夫婦的出現，沈星瀚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這……是他們……”
“沒錯，程宜教授和許馥芳教授就在這批試住者之中。”周誌琦繼續解釋，“二老想將程冬女士的骨灰安葬在火星。因為她是第一批登陸火星的航天員，為航天事業做出了突出貢獻，所以國家特許了。”
沈星瀚的目光從那張合照上轉移到周誌琦的臉上：“所以……你去拆她的衣冠塚，是為了安葬骨灰？”
“不然呢？”周誌琦攤開手，“我瘋啦？誰不知道你把那裏看得比命還重要？沒事，我拆它做什麼？再說，我雖然沒跟程冬共事過，但她是我們所有航天人心目中的英雄。我怎麼會做出對她不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