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盛十一年三月初五,勤恪親王府裏,眾人正忙得不可開交,門口堆了各式箱籠,足有一丈多高,尚還有仆人在不停地往外搬。
莫離的手籠在兔毛袖籠裏,笑微微地看著這忙碌的情景,想到馬上可以出門遠遊了,心情那叫一個愉悅呀!
今年這氣候頗有些冷,這都春日的早晨了,還涼颼颼的,若不然,他們早些日子便出發了。
趙昕隻手抱著小女兒,另一隻手上拎了件貂皮大衣招呼莫離:“離兒快穿上!這天兒真是奇怪,都三月了還這般冷。你趕緊上車吧,東西都裝得差不多了,我們先去碼頭。”
“好!”莫離緊了緊大衣,呼出一口熱氣兒,往趙昕的身後瞅了一眼:“灃兒呢?”
“小米、青釉二人帶著他呢!你放心吧。”
“嗯,那走吧。”
趙昕擁著莫離上了停在門口的大馬車,銀鞍站在一旁哭喪著臉,一個勁地揮手,做著最後的掙紮:“王爺!您早些回來啊!王妃,真的不能帶小的一起去嗎?為什麼芒刀就能去呢?!”
莫離眨了眨眼,衝著銀鞍擠出了一個尷尬的笑,不敢多說話,把身子藏進了車廂裏。
大馬車的後麵,騎在馬上的芒刀不免有些緊張了。銀鞍這小子,總是這樣!見不得自己跟著王爺王妃出門,哼!
怕再橫生什麼變故,芒刀皺眉對著銀鞍說道:“不要再說廢話了!你如今可是大總管,若是你也跟著去了,府裏誰來照管?!
再說了,王爺王妃不是說了嗎,下次再帶你去的!”
銀鞍瞪了芒刀一眼,又瞧了瞧馬車的前頭,不死心地低喊:“為什麼要下次?金箭不是也去了嗎?!就我沒得去!”
得,這是又拖了一個人下水!
芒刀無語了,扭頭轉向一旁,也不管銀鞍如何鬧騰了。
前頭招呼著人趕車的金箭像有了感應似的,往銀鞍這邊看了一眼,便立即中氣十足地大喊道:“勤恪親王出行!閑雜人等回避!”
很快地,清道的侍衛便一聲接一聲地喊了起來,銀鞍知道大勢已去,隻好抹著不甘的眼淚水兒,站到一邊,巴巴地目送著隊伍離開。
馬車裏,莫離咂嘴兒:“嘖!哎呀!出個門哪,倒像是欠了這些人一樣的,這個要跟,那個也要跟!”
趙昕手裏抱著粉雕玉琢的小女兒逗弄呢,隻當沒有聽見莫離的嫌棄,誰讓他就是那第一個要跟著的人呢!
這個話題呀,他沒有底氣接著說。
話說,自從趙沅入了皇宮,柏叔每個月也會進宮去教導他一二。
從那個時候開始,趙沅便對大船、航海之類的事物十分地感興趣,也很是相信,一個蒸蒸日上的國家,它不僅僅會是強盛的,更該是開放的、文明的!
皇帝趙晅對太子趙沅的想法一向是支持的,趙沅便在谘詢了柏叔以後,開始著人造海船了。
海船造好了,柏叔願意第一個去試航,但他覺得找一個懂些蕃話的人同行會比較好,便悄悄地來問莫離去不去。
這個時代,大昱國其實已經有了一些西洋的物件兒,但據說都是通過遙遠的海上一個國家中轉過來的,至於,那更遙遠的地方,還有怎樣的人和事物,如今哪,這片大陸上還沒有人知道。
這可是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那樣的節奏,這樣的機會,可是千古難得呀!
莫離怎會不去呢,她高興極了,立馬答應了下來,揚言要跟著柏叔去遠航。
然而,作為夫君的趙昕,又怎麼肯答應妻子跟著其他男人一起遠行呢?
可是吧,這回莫離鐵了心地要出門,趙昕沒轍,隻好說要跟著一起去。
那麼,問題來了,趙昕若是一起去的話,家裏的孩子又要怎麼辦啊?
誰讓莫離當初誘惑他,說第三胎會是個女兒,趙昕實在向往得緊,便真的親自生了個女兒出來!
瞧著那一日比一日粉雕玉琢的小女兒,他喜歡得不知如何是好,平日裏,比莫離那可是上心多了,凡事小女兒的事情,他恨不得事事親力親為,使得小郡主趙浠十分粘著他。
這下好了,他要跟著莫離去,又舍不得丟下小女兒,帶了小女兒吧,二兒子又可憐巴巴地瞅著他……
最後,他隻得帶著這兩隻小尾巴了,再最後,就逐漸演變成了帶上一堆的奶娘,侍衛,丫環,廚師,醫者……
光是吃的穿的用的,各種箱籠就裝了好幾車,簡直和搬家沒啥區別。
莫離對此也沒有辦法,好在啊這海船建造的非常大,而柏叔呢又幾乎沒帶什麼人,船上盡夠他們一家子帶下人們住的。
這是莫離自個兒想出去的,怕趙昕阻了她的道兒,她便也隻好對身後那龐大的跟屁蟲隊伍視若不見了。
龐大的馬車隊伍要在官道行上兩三天,到永倉城下車,再換乘內河船,從九川河一路往東,到臨海的港口登上那建造的特殊大海船。
這好比前世出國旅遊啊,想想終於能離開一個地方,去到一個新的國度,見識不同的人文風景,莫離的心情就會變得無比的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