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田從水迷宮帶出的骨玉中竟藏著一隻靈獸小狼,而這小東西不僅能巨化為黑狼,還能把墨田也變成狼,這大大方便了隱蔽。
九月初六,辰時。吃人巨蛇被偷襲後負傷狂怒,越過墨田顏香所藏處,向著趙信的方向撲去。此刻墨田安慰了極度驚恐的顏香,已經化作白額灰狼,沿著蛇血遠遠跟在後麵。雖然山氣清寒,大體聞之如甘,墨田卻還不習慣一下聞到這麼多複雜的味道,除了濃鬱的含笑香氣,青苔、石頭、鬆脂、楓葉、油杉、香樟、桂花、各種山菌的清香都清晰可辨,甚至還有湖泥、鳥糞的腥味,可從那怪物傷口散發的味道卻更是刺鼻,怪異的是,這味道中還夾雜一絲熟悉的感覺。也許此刻追蹤那巨蛇的似乎不止墨田?小黑低頭左嗅嗅,右嗅嗅也發現了這氣味,並連那隻耷拉的耳朵也半撐起來。這熟悉氣味一路上山,沿途草木已被蛇身壓出扭曲的深痕,寬有五尺,足見怪身有多龐大。按理說,墨田本不該節外生枝跟去的,但他心中好奇熟悉的味道是誰,二來方向正向著峻極峰,此外,他很擔心趙大哥是否能全身而退。
涼風陣陣,淡了晨霧,吹的秋葉宿雨滴滴點點落下,風中夾雜血腥氣。墨田想起剛才顏家家丁被生吞的慘劇,他有些後怕,可身邊的黑毛小狗此時卻高跳低撲,顯然挺興奮。
墨田跟向前去,林木愈加茂密高大,一派老藤箍虯樹,亂石隱泉聲的蕭索杳然。山坡漸漸變陡,原來茂密的草叢開始露出碎石,眼前還不時晃過一兩株連墨田也罕見的奇花異草,隻不過他現在空有四足,想摘也摘不了。都說雙拳難敵四手,原來跑路也是、墨田第一次四腳著地飛奔,除了偶爾卡進石縫,倒是輕鬆的不需半分真氣。再看身旁的小黑,則更奇怪,與其說它在跑,不如說在飄,樣子和墨田用輕靈繞的樣子有些相似。它毛茸茸的小爪上此時沾滿了露水,粉白的可愛。
約一盞茶功夫後,它們經過一條小山澗,眼前的凹痕忽然消失了,蛇血以及那熟悉的氣味都變的似有似無。“都去哪了?”墨田正猶豫要折向山澗繼續追,還是繼續爬坡去峻極峰,小黑狼卻忽然一聲輕吠。墨田向澗下望去,隻見微風中晨霧正怪異的分開,樹葉招搖,一頭白雕從墨田頭頂飄然而過。
墨田看的張大了嘴巴,卻本能的趴到了草木之後。隻見那大雕已經振翅落在了一株鵝掌楸樹之上,大雕如光如霧,白羽和綠葉相映成輝。不一會,光芒淡去,竟從中現出一名女子來。女子大目高鼻,羽衣披肩,玉腿修長,飽滿胸前隻裹著一方白色絨布,肌膚泛著珍珠光澤。墨田少見女子如此裸露,雖然已經是頭狼,還是不免尷尬。那女子卻揮起一對潔白翅膀,含笑落在更近的樹枝上。隻聽她笑問道:“喂!在幹嘛呢?”話音直奔墨田而來。
“白雕化人?這是太室山中的靈獸麼?……”墨田正自納悶怎被發現,卻聽一聲嬌哼,鵝掌楸不知何時瘋長出藤蔓,瞬時鎖住了那女子雙腳。而那些藤蔓上又生出紫紅倒鉤,如薔薇刺一般。那女子想要掙紮,卻很快便被割出道道傷口……那些藤蔓還在生長,重重而上,雕女卻掙脫不開,隻得忍痛扯著藤蔓振翅而起,就像個大風箏。墨田關切的盯了會,見雕女雖然受傷,卻不慌張,雙翅總向山澗那邊扇著,隻吹的沙石亂蹦,臨近一些大樹的葉子很快便被刮沒了大半!可那些藤蔓卻未見鬆動,顯然極為堅韌。
場麵僵持,一頭霧水的墨田細之下終於發現了端倪。原來,大風正吹向山澗那頭一叢尚未開敗的木芙蓉,許多迷眼的殘花便撲撲落進了草叢,逐漸露出了後麵爬滿青苔的老樹根,以及樹根後麵藏著的東西。亂顫的花枝中正隱有一張陰森的笑臉。那笑臉雪白,兩頰厚抹胭脂,兩個圓圓大眼眶中漆黑無物。
再看那雕女雖被纏著,卻也機靈,她臨空繞過了視線死角也去瞧那樹根後藏著東西。可猛見那陰陰的笑臉,居然也被嚇的尖叫倒飛,當然這猛的拉扯,也令她腿傷更甚了。
“是小米!”墨田忽然聽見顏香的聲音,原來是墨田沒地方藏玉,一直輕輕含在前顎,也不知顏香是如何從他牙縫裏看見外麵的。此時說起小米,墨田也想起那麵具,就是前夜小米所帶的那張!而此時樹後的聲音想起,正是小米。
“終於發現我了?”隻見小米左右看了看,又向著雕女不疼不癢道:“山中精怪,也這麼膽小。”
雕女:“原來是你。醜八怪,想怎樣?!”她聲音清亮卻有種拿腔拿調的別扭,似才學說話般的孩童。
小米:“醜八怪?小心我捉你回去當雞喂養。”
雕女:“就憑你?怎麼,藏不住了?早知你有古怪,和那蛇怪一夥的麼?”
小米:“什麼蛇?不懂你在說什麼呢?”
雕女:“哼,你不和那蛇怪一路,阻我做什麼?”
小米:“咦,那你倒說說,你追蛇做什麼?難不成是要吃?說清楚我就放開。”
雕女:“你,再不放開,啄瞎你的眼。”言罷她便不再說話,見雙翅揮動扇起一陣旋風。這風初時不大,四周的晨霧慢慢圍攏過來,形成一陣緩緩的霧氣旋風,可隨著雙翅揮舞,那旋風也越來越急,終於在汲取山澗的沙石泉水後,扭曲成了一條小龍掛。隨著一聲雕鳴,那龍掛便似脫韁野馬般蕩開,直碾向山澗對麵的木芙蓉。而墨田的藏身處也遭狂風波及,蒿草東倒西歪,再也遮擋不住,好在雕女似專注於控製旋風無暇顧及附近還趴著一大一小兩頭狼。再看小米,龍卷風已經壓的她藏身的老樹嘎吱作響,上麵若斷下一根大樹枝,當即便會碾死下麵的人。見小米卻依舊沒什麼動作,墨田有些焦急,自幾天前山穀小藥棚一別,他一路自責時,常念及當初萍水相逢,小米讓他們速速下山的忠告,心中早已把小米當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