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禮費勁的笑了一下,道,“無妨。”
魏延低頭看了看孫禮的傷腿,嘿嘿一笑,低聲道,“德達看這是何物?”他邊說邊從旁邊的籃子裏拿出了一壇酒。
“郎酒?”孫禮眼睛一亮,“文長從何處尋來的?”
魏延賊兮兮的笑著道,“那日夜襲文聘所部,吾從一個副將營帳中得來的。那小子膽子可真大,居然敢偷偷把酒帶入軍營。吾料此人定是想把這酒送給王威,以為晉身之禮。”
孫禮接過郎酒,打開泥封,一股濃濃的香氣立刻傳入了鼻子中。“不錯,確實是郎酒。”孫禮點點頭道。然後他掙紮著起身,拿著郎酒大聲道,“丹陽弟兄們,今日咱們打出了氣勢,個個都是好樣的。現在,魏將軍拿著繳獲的郎酒,來犒勞大家。我代表弟兄們,謝謝魏將軍了。”說罷,朝魏延行了個軍禮。
魏延忙不迭的擺手道,“德達兄這就見外了,莫要如此,莫要如此。”
孫禮哈哈一笑,然後一瘸一拐的走到徐盛帶人搬上城牆,盛著肉湯的大鍋前麵,把整壇郎酒統統倒入鍋中,大聲道,“弟兄們,酒隻有一壇,委屈大家隻能喝這酒肉之湯了。待此戰結束,吾必定請三公子給大家每人發一壇郎酒,以獎賞大家的奮力死戰!”
“好~”“嗷~~”
丹陽眾兵士都被孫禮的話給刺激到了,瘋狂的大叫大喊著,肆意的發泄著心中的興奮之情。
徐盛和魏延相視一眼,都對孫禮的統兵之能敬佩不已。
孫禮走回兩人麵前,低聲道,“徐將軍,某有種預感…”
“夜襲!”徐盛沒等孫禮說完,小聲道。
孫禮驚訝的看了看徐盛,又看了看魏延,發覺二人臉上都帶著詭異的微笑。孫禮立刻明白,這兩位早就心中有數了。
隻見三人幾乎頭碰頭的聚在了一起,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而與此同時,天上的一彎上弦月,慢慢的被雲彩,擋住了。
話分兩頭,再說黃祖大營這邊。
文聘回營後清點兵馬,也不禁肉疼不已。五千精兵,一天下來竟陣亡八百餘人,另有五百多人受了輕重不一的傷。
有些損失,文聘早就預料到了。冷兵器時代,攻城方和守城方的傷亡比,大約在三比一,或是四比一左右。按說,現在文聘所部和孫禮所部的傷亡比還不到三比一,已經是很低了。但是被對方的一千丹陽新兵,給逼到如此地步,那就有些讓文聘不能接受了。
文聘本來想一鼓作氣攻入西城,因為他看得出,守軍一直沒有得到增援,而且損失絕對不會低於五百人。隻要再給文聘一次機會,他相信所部兵馬肯定能登城建功。但是,在最後時刻,黃祖中軍傳來的命令卻讓他隻得退兵。因為蒯良給黃祖獻計,讓其晚上偷城。黃祖聽聞大喜,非常爽快的答應了。
文聘接到命令,立刻與王威進行了一番商議。最後決定,由文聘統率黃祖帳下精兵三千,抄小路繞到鬆茲東麵,突襲未被攻打過的東門,務求一戰功成。而王威則率本部兵馬三千跟隨在後,作為接應。黃祖則坐鎮中軍,一旦戰鬥打響,立刻親自帶領大軍猛攻鬆茲。
不得不說,文聘的謀劃,確實巧妙的避開了鬆茲派出的細作。以至於埋伏在西門城外的斥候,還以為行蹤被發現了。
徐盛等三人的安排是這樣的。首先,調在東門無聊透頂的另外一千丹陽兵換防至西門,而西門的那些疲憊至極的夥計們去東門休整;其次,由徐盛率領鬆茲城內最精銳的一千猛虎軍潛出西門,伏於道路兩旁,等江夏軍來偷襲之時,突然發難,打黃祖一個措手不及。
可現在的情況是,文聘繞道而行,黃祖仍未出兵。
“將軍,三更天了。”一個親兵小聲的對徐盛道。
“嗯。”徐盛輕哼一聲詢問道,“斥候還沒消息嗎?”
“沒有。”親兵無奈的道。
徐盛皺了皺眉,自言自語的道,“難道黃祖軍並沒有夜襲的打算?”
正在這時,鬆茲城方向喊殺聲大作。徐盛抬頭望去,知道情況有變,立刻準備率兵回去。但他剛要發令時,卻猛然停住了,對身旁親兵道,“告訴弟兄們,繼續埋伏。”
“可是將軍,城裏那邊怎麼辦?”親兵急急的道。
“我相信他們。”徐盛鄭重道。
再說鬆茲東門這邊。文聘的偷襲計劃幾乎成功,但卻被一個小小的變故打亂了,因為什麼呢?
原來,調往東城的那些疲乏的丹陽兵,除了留下幾人放哨外,其餘大多都睡得和死豬一樣了。而沒過多久,那幾位哨兵也因疲勞過度,睡了過去。
文聘率兵偷偷摸到城下時,隻聽到一片如雷的鼾聲。文聘不覺冷笑了一下,一揮手讓兵丁準備,
扛著雲梯的士兵,開始盡可能的把雲梯輕輕的豎到城牆邊上,一聲聲輕微的觸碰聲後,雲梯架好了。可就在這個時候,意外卻發生了。
城頭上,一名丹陽兵揉著惺忪的睡眼起來出恭,這夥計徑直走到城牆邊上朝下嘩啦起來。結果可倒好,正巧嘩嘩在了一個剛準備往雲梯上爬的荊州兵的腦袋上。寒冬臘月天,突然被這麼泡“熱水”呲了一下,那夥計“嗷嚎”一聲就喊出來了。
這下可把那名丹陽兵嚇醒了,他連褲子都沒提上就大喊道,“敵襲!敵襲!”然後拖拉著褲子,衝著城門樓上掛著的大鑼跑了過去。急三火四的他,眼看快到大鑼旁邊了,卻被自己的褲子絆了一下。這可憐的孩子直接一頭撞在了大鑼上麵,“咣~~~~~~。”
城頭上的那些還睡著覺的丹陽兵立馬條件反射般的竄了起來,各自順手拿過武器準備戰鬥。
文聘的臉都快比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還要黑了,好好的偷襲居然被一泡尿給破壞了。他怒聲道,“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