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抗拒啦!你不知道那藥有多苦!”她吐吐舌頭,似乎那苦味還沒消散。
“那跟頭痛眼痛比起來,哪個好受?”承胤挑挑眉。
她閉了嘴,皺起鼻子不說話。
承胤覺得,既然那些肚皮上有一條金線的細小白蛇生存在這裏,一定有相生相克的道理,女王的母係家族,眼中一直帶著秘密,這些小蛇,或許就是為了她們而存在的。
當然這也隻是他的猜想,這裏年代久遠,也沒有什麼可查可考的淵源,之前都還是生存都成問題的一個小部落,能有今天的繁榮景象已經是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前任國王的葬禮,也就是按照傳統的習俗,用厚厚的動物皮革做成的船型棺,下葬在山腹裏,山腹裏都是從溶洞裏漏下來的黃沙,根本用不著怎麼營造陵寢。
陵寢的正麵,隻有舉行葬禮的時候,在新任的王的眼睛注視下、或者懂得機關的人才能打開,承胤稍稍改動了密道的構造,讓陵寢後半部與蛇窟相連,變得更加安全、不易受到打擾。
次日,他吩咐取蛇膽,大家從中庭的井口,放下一個小籠子,裏麵放一塊浸泡了麻沸散的肉,又在籠子的上半部蓋上黑布,將籠子放入井口,半天之後拉上來,裏麵有滿滿的一籠小蛇。
“將幼小的蛇投回洞中,取年長的蛇膽。”承胤吩咐了一聲,就在旁邊觀看指導。
剛來的時候,這些事情都要自己親自動手,等他慢慢的教出一些大夫後,就可以假手於他們了。
期間,用一個青銅盎盛了一盎清涼的雪水,端到女王身前,她刺破指尖,滴了幾滴血進去。
殷虹的血,化入雪水中漸漸淡去。
這一盎清水,就是給蛇母的供養,這些通靈的蛇,就在這片宮殿下麵纏繞、糾葛、繁衍、生存,沒人知道它們怎麼來的,似乎百年來,就在這片地下,伴隨著地上的人。
或許這個冬天,是女王過得最滿足的一個冬天。
承胤對她的縱容已經到了嬌慣的地步,什麼都應允她,親吻和擁抱也都隨她。
隻有一點,就是並不突破那一個底限。
她還未及婚齡,就算這裏的女子比中原奔放而癡情,但是貞潔,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一個標杆。
承胤一個人靠在廊柱上看雪的時候,也想過,如何解決這個困境。
他在中原還有高堂、家眷、宗族,而且身為大唐的肅陽候,他領著大唐的俸祿,就不可能不為國家所用,若是一直呆在這異國邊城,難免被安上棄國的罪名。
這可是重罪。
就算他回去複命後,再向皇帝請求離京,再次來到這裏,再呆上很多年,他又舍得麼?
舍得繁華、舍得家業、舍得女人,可是父母呢、宗族呢?
不忠、或者不孝?
可若是將女王帶走,讓這個小城的安穩被打破……西邊大汗一千鐵騎就可以滅了這裏,俘虜子民為奴、劫掠密室、掏空陵寢……
那個傻丫頭能舍得嗎?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是自己,擔負責任的話,怎麼可能隻顧兒女私情?
“……承胤哥哥!”女王突然跳到背後,撲到他背上,用臉頰在他後背上蹭一蹭,道:“打雪仗、打雪仗,好大的雪了,都沒過腳脖子了,快走。”
“……你和妥莫爾去玩吧。”承胤打發她。
女王皺起鼻子,不悅的說:“兩個人也不好玩,妥莫爾隻是挨打,他都不會反擊的!”
“那是他舍不得用雪球扔你,你別不識好歹。”
“哇啊啊啊,我就是知道他不會還手,才不想扔他啊!打雪仗本來就要有來有往才好玩啊!額納兒又不在,沒人陪我玩。”她嘟嘟囔囔的念叨,想念起出使大唐的國師了。
“好好,我陪你……”承胤看她情緒又有些低落了,無奈的轉身拉著她走。
承胤都二十八歲了,對這種小孩子的遊戲,怎麼可能有興趣?他帶著女王和妥莫爾,叫上幾個長老家的後生晚輩,還有小孩子,在宮殿前的大路上,一起玩。
他自己就袖著手旁觀。
女王快要十五歲了,這裏的律法是十六歲以上適婚,如果按照她的心意,肯定又說不要成親,隻要自己能陪著她就好。
可是自己得離開,到時誰來陪她?
那個老實忠心的侍衛妥莫爾,還是對她一片深情的國師額納兒?
怎麼想,也是後者更加適合。
國師與她青梅竹馬,加上這些年在自己的教導下,學會治理國家,對她也包容寵溺,在國內也極有威嚴。
如果是他,自己也能放心的離開。
起碼他不會做什麼傷害那個小丫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