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兵們聽了都咧開嘴笑,承胤笑著搖搖頭,開始分隊指揮他們處理現場,很快,能用的木材和食物、動物都歸置好了。
“先生你看,這是承重的梁,沒事,這是支柱,下麵朽壞了。”衛兵刨出來圓柱,指給承胤看。
承胤看著那埋在土裏的部分,木頭烏黑,雖然有些詭異,可他一時也找不到能解釋的緣由。
他點了點頭,安撫眾人道:“女王正在調集工匠木材,會盡快送來,不過今夜我們需要在這裏堅守一夜……先搭個棚子,要辛苦大家兩天了,堅持兩日吧。”
這些衛兵,大多數是青年,承胤來到這裏的時候,他們大多還是少年,在這些日子裏,承胤成了他們心目中的英雄,他讓這裏的人吃飽穿暖,連西邊的大汗都派使者來,現在又出使大唐,凡此種種,都讓承胤在他們心目中頗有地位。
承胤開口,雖然語氣頗為禮貌,但是這些年輕人都是當做命令來聽、當做命令來執行。
當下就在承胤的指揮下搭了一個棚子,在棚子背風處埋鍋做飯,承胤翻身上馬,在周圍巡視。
他騎在馬上,往西跑了十餘裏,勒住馬,駐足四望。
此時漫天飛雪,一隻山鷹掠過遠方的山間,承胤眯著眼看著那隻山鷹,從馬鞍上取下弓箭,箭袋裏抽出一支箭,遠遠的瞄準。
飛矢破空,應弦而落。
那隻灰毛的山鷹,直直的墜入遠方的山坳中。
他並非想要打獵,也不是無故殺生。
他此時看到一點異常,都小心翼翼得近乎草木皆兵。
這種不淡定、這種過分的小心,在他過去二十七八年的歲月裏,從來沒有過。
四周安靜而荒蕪,除了風聲、除了雪,再沒有什麼能引起注意的物事了,於是他勒回馬朝哨站奔去。
墜落的山鷹,被一個披著土黃色鬥篷的人,撿了回去。
“……又是那個中原人,他太精明,有他在我們很難偷混進去啊。”
“馬被他殺了、獵鷹也被他射落,如果咱們的人出現在他麵前,還不被他弄死?怎麼辦?根本不能靠近啊!”
“……算了,大雪都要封山了,我們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先回去彙報,有什麼打算也等明年吧。”
……
哨站廢墟前,臨時搭建了一個避風的棚子,前麵架著鍋,生著篝火,夜晚來臨,也沒有屋舍的遮擋,承胤冒著風雪坐在火堆旁守夜。
他從幼年開始練武藝、習兵書,論警惕性,是這些衛兵中最高的,他不放心那些衛兵守夜,他們都還年輕,常年生活在玉伏靈國這個避世的小國裏,對危險的預知能力很低。
深夜時分,他聽到了馬蹄震動土地的聲音。
承胤立刻起身,將所有人叫醒,本來想讓他們分散躲在沙丘後,但是當承胤分辨了馬蹄聲來的方向後,就停住了指揮。
這方向,是從玉伏靈國來的。
玉伏靈國現在有多少馬匹,承胤一清二楚,聽這聲響,應該是出動了所有能跑的成年馬匹。
不一會兒,就看到一隊騎馬的士兵,約兩百人,在妥莫爾的帶領下奔來。
他們帶著武器、食品、盾牌和長槍,顯然是來支援的。
承胤身旁的十幾個衛兵,看到妥莫爾身前的那個人時,高舉武器歡呼起來。
女王坐在馬上慰問了士兵,幾堆篝火一架起來,大家都興奮的又唱又跳,驅散了雪夜的寒冷。
“承胤哥哥,你生氣啊?”女王怯怯的蹭到承胤的身邊,為自己離開城池的行動向承胤解釋。
承胤看著她,輕輕歎了口氣,呼出的白氣在火光的映襯下,帶上了一絲暖意。
“我擔心你……妥莫爾說,西邊的大汗會使壞,這裏就你們十幾個人,我擔心他們趁著夜晚做些什麼……”她拉著承胤的鬥篷,輕聲的解釋。
承胤搖搖頭,將她帶離熱鬧的地方,來到他的馬匹處,坐下。
“你不冷嗎?”他問,“夜晚這麼冷,又在下雪,你還跑出來做什麼?真要擔心,派人來就好,何必親自來。”
女王癟了癟嘴,道:“……可是你在這裏啊。”
承胤也不想責怪她,一是因為他覺得暫時不會有危險,二是,她為自己擔心,如何去責怪?
他掀開自己的裘袍,“過來吧。”
女王像一隻小羊一樣,縮成一團,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到承胤懷抱圈成的暖爐中,被承胤扯著裘袍包裹了嚴實,隻露出戴著兜帽的小腦袋。
她倚在承胤懷裏,道:“承胤哥哥,你不教訓我嗎?”
承胤看她被自己裹得隻露出小小的一張臉,眼上蒙著白紗,小巧高挺的鼻子下麵,被寒風吹得幹燥的嘴唇微微撅著。
他低下脖頸,側著頭,用自己的唇瓣輕輕碰觸了一下她。
女王紅著臉,怯怯的看著他,有點期待、又有點失望。
總是這樣,蜻蜓點水、點到即止,這樣的身體接觸,根本不能滿足那濃烈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