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並沒有著急去拿他的獵物,依然伏著沒有動。其餘冰麝鼠也就沒有受到影響,在湖岸來回跑一陣子,將積雪翻開,啃食下麵的幹草。被它們破壞的積雪和痕跡最大的區別就在於痕跡下麵的草是完好的。
一般食草動物都會花很長時間進食,但空竹顯然很了解冰麝鼠的習性,它們在冬季的確主要吃貯藏食物,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冰麝鼠都離開湖岸,從它們出來的冰窟窿鑽又回湖水中。水青鳳尾哨兵觀察一陣痕跡,還和從前一樣看不出什麼線索,也都回到原來的崗位上。湖麵重新恢複平靜。
莫天悚站起來,去把自己的獵物撿起來。近距離觀察,這是滿可愛的一種小東西,頭扁平,頸短,眼圓而黑亮,白毛。前肢短小靈活,趾爪銳利;後肢寬大,趾間有半蹼。尾側扁,外披鱗片。莫天悚觀察的重點是冰麝鼠的趾爪。記憶中麝鼠都是在岸邊挖掘洞穴居住,洞穴出口一般都是岸上,不是生活在水下的,沒理由從水下破冰而出。他沒有記錯,他手裏的冰麝鼠趾爪上很多泥土,說明這玩意兒的確是生活在岸邊的洞穴裏的,可它們為何是從水下冒出來的呢?
空竹走過來,手裏也提拎著兩隻冰麝鼠,有些興奮地道:“根本就不是元元雷曄,是佛法!是貘君女兒養的那隻畫眉沒錯!”
莫天悚的目光從冰麝鼠身上轉移到空竹身上,皺眉問:“佛法?你說貘君的女兒會佛法?她叫什麼名字,總說貘君的女兒這一長串別扭得很。我不記得蕊須夫人會任何佛法啊!而且剛才我注意看過,沒覺得那是一種佛法,反而覺得那是一種陰火之力!”
空竹點點頭,長舒一口氣道:“你沒有看錯,的確是陰火之力,但也是佛法。其實昨天我就看出來了,可怕你們認為我是在胡說八道推卸責任,沒敢提,現在你自己也看見就沒關係了。你應該能看出來,這種陰火之力還是來源於九九功,所以絕對是峚山上的人沒錯。貘君的女兒叫做慧蓮,曾經在普陀山出過家。不過和我小時候一樣,吃不了出家的那份辛苦,沒兩年就不幹回去了。她會的所謂佛法似是而非,基本上還是以道術為準。就拿這元元雷曄來說,她將妙有相容相即的中道之理融入其中,將妙有真空、本無如幻作為道場,起心動念,舉手投足間都是妙有幻顯之法。”
莫天悚自己也不知道怎麼的,很不舒服地辯解道:“這很高明啊!”
空竹道:“真正會妙有相容相即法,行者與中道之理相應,無邊無盡的山河國土,諸趣眾生都能隨其心念而遷移動轉,看時有,過後空,不會留下絲毫痕跡。更用不著找一群冰麝鼠來打掩護。當然,畫眉比起慧蓮又次一等,連湖岸上有兩個大活人看著她也沒察覺出來。不知道你看出來沒有,畫眉剛才是在湖下麵捕魚。捕蟲子畫眉很在行,捕魚她實在是個外行!鬧出如此大的動靜……”
莫天悚沒好氣地道:“我知道了!你能不能少說兩句?以前沒覺得你如此羅嗦啊!”
空竹笑道:“我是怕你羅嗦,因此自己先多說一點。不過這也是我覺得和你說話是一種享受,不願意說的不用說出來你也能明白,喜歡說的,不管我說多少,你都可以接上來。”
莫天悚失笑:“走吧,去看看這些可愛的冰麝鼠一般都吃些什麼。”
解剖的結果,這些冰麝鼠吃草也吃魚。當然,在食物缺乏的情況下,“可愛的冰麝鼠”吃魚也很好理解。隻不過魚原本不是麝鼠的食物。在麝鼠的肚子裏找到魚,也說明這些“可愛的冰麝鼠”是有人馴養的。
另外就是,莫天悚花費很大的力氣,也沒有找到麝鼠鼠鼷部應該有的麝香,辛勞一場,一點好處也沒得到不甘心,將三隻麝鼠扒了皮。他自己還是堅持不穿皮裘,三張皮便都送給空竹。好在空竹當和尚的時間還短,慈悲心有限得很,不僅僅親自謀殺麝鼠,也不忌諱穿皮裘,笑嘻嘻都接過去。
莫桃總覺得好笑,但也欣慰。三人擠在一起,隻休息一個時辰多一點點,天就差不多快亮了。莫天悚獨自下山去接孟恒,讓莫桃和空竹去找孟道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