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千般不願,但是為了我的尊嚴,也為了討回我應得的一切,如果要犧牲我的孩子,我也在所不惜。”鬼月說完,便隱身於黑暗之中。
幽鬼丸也沒有做任何的辯解,隻因他的心已經死了,他的人已經死了。當他見到父親時,他便已知道自己的命運,但是他從來沒有埋怨過父親的冷酷和無情,他責備的是這個泯滅良知。為了所謂的榮耀,為了所謂的尊嚴,人,可以將自己的良知泯滅,甚至將己身的親情視作羈絆,然後將最珍貴的東西拋在腳下,任意踐踏。
“在這場棋局中,你是最優秀的戰士,也是最鋒利的尖刀,你擁有耀眼的才華,如果不是這個世道,你會成為天下人矚目的巨匠,可是現在你也隻能背負自己的命運。”
“雖然這隻是一個假設,即使隻有萬分之一的成功率,我也不會放棄,我相信你也不會放棄,畢竟在這世界上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當你向我請求傳授武藝時,我便從你的眼中發現了你和別人不一樣的光芒,那是成大事者才配擁有的光芒,是對力量追求的執著,是對力量的向往,是試圖掌握世界的野心和大誌。這場遊戲本是你情我願,你本來可以避免卷入其中,但是你卻踏了進來。不是你拒絕,而是你的心在指引你這樣做。”
“對力量的向往,對權力的執著,讓你做出這重要的決定。”
父親的話如芒如刺,就像一根根毒針一樣,刺進幽鬼丸的心窩,然後將幽鬼丸真實的自我,偽裝在外衣下麵的真實的自我,拉了出來。此刻的他如一個剛出生的孩童,裸露著身子任人嘲笑,譏諷。
幽鬼丸如行屍走肉一般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牽引,他掙脫束縛在身上的繩索,然後被那股奇怪神秘的力量吸引,在黑暗中摸索前進。
黑暗中鬼月注視著如屍偶的幽鬼丸,他的神情如夜一般深邃,讓人無法窺清。他低聲說道:“去吧,一直向前,遵循你內心的指引,將真實的自我找回來。”
幽鬼丸如置身於一片寂靜黑暗的宇宙空間裏,龐然巨大的黑暗空間,空無一物,他如失去魂魄的屍偶在黑暗中蹣跚前行。他的心就像被人捧在手心的瓷瓶,猛然間被人撞在地上,摔個粉碎,即使修補,可是心已經碎了,又有誰能修補上麵的傷痕呢?
越往黑暗深處,幽鬼丸的越置身於黑暗之中,他的心,他的靈魂以完全被黑暗包裹住,如置身於汪洋大海之中,幽鬼丸自身如汪洋中的一片隨時都要碎掉的枯葉,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可是此刻的幽鬼丸已置身黑暗,他眼中看不到一切,特聽不見任何聲音,仿佛整個世界已將他完全隔離。
黑暗的潮水從四麵八方擠壓他的身子,巨浪如刀拍打著他的身子,似乎要將他的身子割碎,拍散,碾碎,哦不,不僅僅是身體,還有他的靈魂……
此刻的幽鬼丸的身子承受著黑暗之力的擠壓,而他的靈魂卻被萬千刀刃穿體而過,他的靈魂似要被肢解,被分離。但他的意識和感知依然不斷的向黑暗深處探尋,感知……就要到了……在前麵究竟有什麼東西在呼喚我。
一片漆黑,幽鬼丸佇立其中。
某處傳來高昂而清脆的音色,那是水滴敲打在水麵所發出的聲音。黑暗中有奇怪的聲音,傳入耳朵,潮濕而溫暖,如同風聲。
黑暗中似有微弱的回聲,似在指引幽鬼丸向前。
在完全的黑暗中,幽鬼丸知道自己並不是唯一,在他的周圍有最深沉的黑暗。而黑暗的背後一定有什麼東西在窺視,在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黑暗如潮水般湧來,然後將幽鬼丸吞噬,他以為自己已經從天地間消失,可是他仍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他的意識和感知在黑暗中摸索前進,黑暗仿佛是沒有邊界的疆域,任憑他如何觸摸。
他已置身於黑暗之中,不,他應該已經屬於黑暗的一部分。幽鬼丸的心漸漸被黑暗侵染,而他的靈魂也被黑暗同化,成為黑暗的一部分。
鬼月注視著幽鬼丸身體的變化,他的臉上浮現出神秘莫測的笑容,他的眼中交織著灼熱的光芒和風暴。
鬼月想不到幽鬼丸的身體竟然蘊含著如此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就像巨大的漩渦將天地萬物的力量都拉扯進去,強大的力量像海潮一樣湧入幽鬼丸的身體,若是換做平常人恐怕早已被這股驚世駭俗的力量撐破身子,落得魂飛魄散的地步,可是幽鬼丸卻毫發無損。
天地萬物的力量如絲線一樣交織在幽鬼丸的四周,將幽鬼丸包裹在其中。黑暗中,幽鬼丸的後背、大腿、手臂……全身上下除了臉部,所有的肌膚上都浮現出清晰的金色脈絡,無數金色光點沿著這些如江川河流的渠道流動,然後不斷地聚集在心房處,最後彙聚成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