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簡寧待在一起的時候，院裏的大人總會看著我們停下來，然後以他們自己認為不輕不重的力氣掐住我的臉，“這是誰家的洋娃娃呀。”
於是我會不樂意地甩開他們的手，這個時候他們就會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糖或小零食給我們。
簡寧就安靜地坐在我身旁，看著我傻笑，而大人們卻用他們隱晦的目光打量著她，走遠後發出輕輕的歎氣。
簡寧不明白也許她早就習慣了，所以對什麼都毫不在意。
她就像往常那樣，抬頭看著天，在這個透不進光的大院裏看著虛無縹緲的太陽。
可我不想簡寧被奇怪的大人以我們無法反駁的目光來替她惋惜什麼，簡寧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
我喜歡她雪白的頭發，喜歡她彎彎笑起來的眼尾，喜歡她純白的瞳孔。
我們玩過的扮演遊戲，我總是讓簡寧來演白雪公主。
我看著她，“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太陽。”
“可是你的眼睛……”我伸手擋住她望著的方向。
她指著遠處樓與樓之間射進來的光，我站起身拉著她往那個地方走去。
我站在太陽底下，樂嗬嗬地看她，“你快碰我，我身上有太陽嘞。”
大院是不見光的小世界，在那片散著微光的牆角有兩個愛笑的女孩，從春到夏，一如既往地，對著這個鄙夷的世界微笑。
……
大房子裏，搬家師傅們一點一點地挪著那些大物件，小心地把它們擺到正確的位置。
我和姐姐無事地站在一旁，覺得無聊，於是跑出了家來到外麵的花園。
花園都很荒敗，沒有豔麗的花兒，更看不見什麼蝴蝶，隻有幾簇雜亂的小草。
遠遠的，我聽到小道向前似乎傳來爸爸的聲音，還有另一道爽朗陌生的笑聲，兩旁茂密的樹葉遮擋著依稀看到遠處兩個大人慢慢走來的身影。
我和姐姐蹲下身，躲在花壇的後麵，借著高高立著的草堆埋住我們的頭頂。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近，快路過花壇時那聲音又漸漸遠去。許久，我和姐姐悄悄探出了頭。
那年的冬天極冷極冷，卻沒有下一丁點雪花。無數個跨過我家大門的身影，都在那場荒涼的冬天，寒風呼嘯著刮，一點點地揭開那些掩罩在麵皮下的新鮮的麵具。
許多年過去，我都忘不了後來那個漆黑的夜晚，兩個女孩放肆地笑。
……
“姐姐，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是什麼？”
有一顆閃著光的珠子在黝黑的屋子裏發出陰韞的紅。
……咚咚……咚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