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夜一直到天亮,易裏從未下過竹峰山,看了一會日出,還是沒有悟出什麼。
日光越升越高,竹峰山下的竹海也變得越發的碧綠,易裏搖搖頭,轉身往山下行去,“今天,她不會來了。”
之後的一個月裏,李茹雪來過幾次,兩人都是在竹峰山上,談天論地。對於會天府,李茹雪比易裏要更為了解,幾次談論下來,也讓易裏增長了不少見識。談到後來,不再隻局限於會天府,而是放眼到整片大陸,一個個人物傳說,一處處洞天絕地,在隻言片語、浮光掠影中一一掠過。
為此,易裏還專門跑到忘極子那,從書架上拿了幾本這方麵的書,回去反複讀了好幾遍。
在這一個月中,體悟生命相連還是一籌莫展,而《天地萬象》的鑽研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二。易裏估計,再過一個月,他就能把這本《天地萬象》讀完,開始真正地跟隨忘極子,學習陣法。
自從李茹雪來看過他之後,易裏每天天還沒亮,就提前兩個時辰到竹峰山,既為看日出,也為能等到李茹雪的倩影。他很期待,能跟她看一次日出。
天邊顯現魚肚白,天色漸漸地明亮起來,隨著天氣越發的暖和,天亮的時間越來越快。
就在易裏以為,今天李茹雪不會來時,身後破空聲響起,李茹雪白衣飄揚飛舞,如九天玄女禦劍而至,默默走到易裏旁坐下。
“你來得正是時候,日出正準備開始。”
“是嗎,我還特意加快了速度,怕來不及。”
談話間,紅彤彤的太陽已從地平線下,偷偷地展露一角,柳絮般的薄雲偶爾覆蓋在上麵,宛如鄰家害羞少女的白色麵紗。
金紅色的太陽如一個巨大的火爐,從東方緩緩升起,萬千道光彩溫和而奪目。易裏悄悄地看向李茹雪,金色光芒映在她的側臉上,有著驚心動魄的美麗,看著看著,易裏的心跳不可遏製地加快。
李茹雪似有所覺,易裏急忙收回目光,向東方的天際望去,太陽正是將出未出之際。易裏不知未何,在這一瞬間,竟感覺自己的心跳和太陽相連在了一起,明明自己的心跳這麼快,而太陽的步伐緩慢如蝸牛,肉眼基本看不出在上升分毫。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兩種不同頻率的東西,竟能發生共振。易裏不知不覺忘了周遭的一切,慢慢感覺到心跳越來越慢,如蝸牛一般。自己的心就是太陽,太陽就是自己的心,他的心也跟著太陽緩慢地升著,再也不分彼此。
沉重的窒息感如浪潮襲來,一波高過一波,似是能感覺到天地間那存在的無形桎梏,他正努力地衝破這些枷鎖。
李茹雪訝異地看著易裏,易裏此刻麵部泛著紅潮,雙目一動不動,心跳幾乎快要停滯。
“難道感悟到了什麼?”
李茹雪也曾問過易裏,為何每天都要來這看日出,易裏笑道是無極子叫他每日來這裏,感悟一些東西,至於感悟什麼他也說不清楚。
此刻看到易裏這個樣子,李茹雪明白過來,易裏一定是有所感悟了,她也不去打擾他,默默地坐在易裏旁邊。這種感悟得之不易,靈感稍縱即逝,同時也最易走火入魔,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易裏現在最需要的是不被打擾。
太陽升至中天,再落入西山,易裏終於從感悟中醒轉了過來,心裏很興奮,他終於感悟到了生命相連的感覺。
“你終於醒了。”李茹雪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易裏這才想起來,轉首看去,李茹雪的妙目正注視著自己,心內升起一片感動,“謝謝你,一直守著我。”
“沒什麼,在這山上修煉,也挺好的。”李茹雪輕笑,站了起來,道:“時候不早,我也該走了。”
易裏躊躇了一下,從懷內掏出一個小石像,雕的正是李茹雪,為了雕好這個石像,他特地跟石堅學了好幾天。雕刻的時候,一刀一劃都很專注認真,雕好之後,石堅曾讚賞他很有雕刻的天份。
“這個……送給你。”
李茹雪拿過石雕,輕輕撫摸著,輕聲道:“雕的很好,我很喜歡,謝謝。”
在易裏的一愣中,李茹雪蓮步輕移,輕輕抱了他一下,還沒來得及體會懷內的溫香,李茹雪已退開,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禦劍而去。
微風輕拂而過,揚起山峰上些許的塵埃,易裏在山峰上呆呆地站了大半個時辰,這才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