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咧?我在幹嗎?
秦鉤站在如意鎮裏據說最寬敞但是明明被各種瓜果蔬菜鹹豬肉臨時攤占滿的第二大街的盡頭,身上還掛著不知道哪位見義勇為大媽扔過來的白菜葉子,隻覺得天旋地轉。
他的手裏握著一把明晃晃的短刀……
哦不,是片刻之前,他的手裏還握著一把明晃晃的短刀。
現在這把刀已經明晃晃地斷成了不知道多少片的鐵疙瘩,被它原本一路架著脖子到這邊的小丫頭“磕蹦磕蹦”地咬進了嘴裏。
“嗯呢嗯啊嗑嗯哪……”小丫頭咬一口眼前的鐵疙瘩就抬頭直勾勾地看秦鉤一眼,像是對吃了他這不夠鹹的“花生米”表示抱歉,隻是完全沒有任何要停下來的意思。
而秦鉤眼前那個跟自己差不多壯碩、一路狂追到底的酒糟紅鼻大漢正第二十八次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一臉如山嶽般堅毅地看著他,全然不顧自己龐大的鼻孔裏已有紅線曲曲嫋嫋地流了下來。
“犯弱小者,雖強也必誅。”大漢一臉正直地起身站直,竟對著秦鉤鄭重地抱起了拳,然後說了以上這句話。
“但是……”然而對方在鼻孔下的紅線快要滴到腳板上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你比小甘弱……所以,我會讓她把這把刀的錢賠給你的,放心。”
“我們,不會欺負弱小的。”
你追了幾條街摔了二十八次流血流成貧血就想來跟我說這幾句話嗎!你到底想幹嗎啊!!!
秦鉤恨不得把手裏快隻剩了柄跟的刀砸到對方狂流血不止的大紅鼻子上。
“喂。”這時候他的左肩被人戳了幾下。
他下意識地轉頭。
如墨般沉靜的夜空中似乎有閃亮的魚群在穿梭,往日千百年如一日的星辰此刻在他眼前隕落如雨,卻在將要靠近凡世時消失殆盡。
等等等等!
現在明明還是大白天!
他剛剛還看到酒槽鼻子的鼻血在陽光下砸到地上!
“唉唉唉唉你看啥呢,看這裏。”
夜空下街旁的鋪子頂上有棵梨樹旁逸斜出,一根幾乎伸到街道上的枝條正顫顫悠悠地托著一個看起來像是隻有四尺的高冠頑童。對方的小臉上已經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似乎快要接近不耐煩的頂端,正用右手的食指尖極有韻律地點著他的左肩。
“我說你別發呆啊……這個月的房租呢?”
嗯?房租……?
於是在這滿天星隕與豔陽高照的雙重天空下,秦鉤輕輕鬆鬆地昏倒在了滿街的圍觀群眾麵前。
他在眼前一黑的瞬間很想對那個窮酸死摳的縣老爺大喊一聲。
我錯了,我要回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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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前。
“你開玩笑?”
“我從不開玩笑。”
“你前天還跟我說要把我秋後處斬。”
“那個是玩笑,其他的都不是。”
“你大前天還說要把我做成羊頭賣狗肉。”
“那個也是玩笑,今天這個絕對不是。”
“你前前前前前年還說找到媳婦就把你家老宅給我養老送終。”
“你個大男人拿屁大點時候的事說事就算了連數數都不會差了十幾年你要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