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自覺自己對秋旻的了解沒有十分也有九分,覺得他不可能自己服毒,於是看向了天冬。
天冬感受到了皇上的視線,頭埋的更低了,抖如篩糠,顫顫巍巍的將自己先前隻給殿下喝了藥的事說了出來。
聽到是隻喝了自己開的藥,李太醫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咚一下子跪了下來,為自己辯解:
“陛下,微臣的藥絕對沒有問題,微臣以性命起誓!定是有人要謀害臣啊!
微臣懇請陛下派人將先前的藥渣取來,微臣一查便知!”
他說著還咚咚咚的在地上磕了幾下,他在這宮裏少說也有二十年了,稍有不慎就會掉腦袋,比起隻來了三年且隻負責七皇子起居的天冬,他更懂得如何為自己開脫。
皇上自是更相信太醫院的人,喚來他的侍衛,去取還未處理了的藥渣。
很快,藥渣便被取來了。
王公公也帶著賢妃匆匆趕來。
“旻兒!”
賢妃焦急的跑進了寢殿,衝到床幔邊就想抱住秋旻。
李太醫急忙製止:“娘娘,七殿下中了毒,身子虛著,還請小心些。”
賢妃的手在距離秋旻不足一尺的地方停了下來,隻得改抓住了秋旻的手痛哭。
“我苦命的兒啊,是誰想要害你,母妃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給你討回公道啊!”
她哭的聲嘶力竭,秋旻的頭被吵的突突直跳,但還是裝裝樣子裝可憐的喊了句:
“母妃,父皇,兒臣的肚子好疼。”
他的眼裏閃著淚花,整個人縮在被子裏,因著發燒,臉上還有一些紅撲撲的,顯得乖巧又惹人憐惜。
終究隻不過十三歲的年紀,哪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李太醫和一眾侍衛都心疼的不行,七殿下向來聽話懂事,什麼時候表現的如此脆弱過?
就連一向對皇子冷漠的皇上也難得的生出一絲不忍,於是轉頭看向李太醫。
“藥渣取來了,看看吧,不得有半句虛言。”
“是。”
李太醫一邊伸手從侍衛手中接下藥渣,一邊在心底不住的祈禱,一定要是這藥渣的問題啊!
不然他今天這把老骨頭,可得交代在這了。
他欲哭無淚,在藥渣拿到手的後便立刻觀察起來。
他先是看了看,將藥渣撚了一點在手上搓了搓,然後放到鼻頭下聞了聞。
待嗅到一絲熟悉的氣味後,他差點喜極而泣。
趕忙向皇上稟告:
“回陛下,微臣在藥渣裏尋到了一絲木百散的氣息,這木百散與原藥中的木生花相衝,便會讓人疼痛難忍,氣虛嘔血啊!求陛下明察!”
賢妃也急忙朝皇上跪了下去,高呼:
“求陛下明察啊,究竟是何歹人,竟想要致臣妾的旻兒於死地!
求求皇上為旻兒做主啊!”
清漪殿的下人也紛紛跪了下來,“求陛下為七殿下做主!”
皇上沉默了好一會,目光掃過地上跪著的眾人,視線在天冬和李太醫之間略過,最後看向了躺在床上的秋旻。
“旻兒,你認為呢?”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裏還是覺得隱隱有一股異樣的違和,但又說不上來在哪。
這種感覺和之前秋旻在禦書房的時候一樣。
難道是秋旻察覺到了什麼?或者是真的秋旻回來了?
他需要確認一下。
如果是以前的秋旻,一定會這麼說——
“兒臣也請父皇明鑒,”
秋旻從床上掙紮著坐了起來,李太醫和賢妃連忙上去扶住他。
待坐起身後,他像是花光了全部的力氣,頹廢的靠在床沿上,又開口道:
“兒臣相信天冬不是那樣的人,請父皇不要怪罪於他。”
天冬驚恐的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向床榻上那個病怏怏的七皇子。
那個從來都唯唯諾諾,隻要自己犯錯就會替自己頂罪的七皇子。
秋旻也同樣看向他,那眼裏滿是歉意和隱忍,像是不願意相信他是會給他下毒的人一樣。
轟!
天冬懸著的心徹底涼了。
他現在才知道,自己竟然被這個伺候了三年,懦弱愚蠢的七皇子給騙了。
皇上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心底對秋旻的那一絲警惕也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