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許鴻超。
周承淵昏迷前一定要去醫院的囑托,讓韓璃找到了原因。
他早都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許鴻超。
隻愣了幾秒鍾,韓璃就收回了詫異的目光,不讓吳宇鵬有所察覺,“那個,醫生,他怎麼樣了?”
許鴻超看了看韓璃,又看了看她身邊的男人,說道,“需要手術。”
“很嚴重嗎?”韓璃焦急地問。
“嗯……似乎是食物中某種難以消化的東西擱置在了胃裏,導致他內髒破裂出血,我們需要取出那個東西。”許鴻超瞎謅了一個結論,不確定能不能糊弄過去。
不能說出周承淵吞下刀片的真相,一來怕韓璃擔心,二來吳宇鵬也會起疑。
“什麼玩意能吃到肚子裏都發現不了?故意的吧?”吳宇鵬說。
許鴻超冷冷看著他,繼續胡謅,“這很正常,每年都會有很多人因為誤食東西就醫甚至手術,沒人會故意胡亂吃東西搭上性命吧?希望兩位能相信我們,我們會全力救治的。”
韓璃快哭出來了,見到許鴻超後,她其實就已經猜到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周承淵所謂的“誤食”肯定是故意為之的,但許鴻超不能多說,她也不能多問。
“會沒事嗎?”她最終顫抖著聲音問出這四個字。
許鴻超定定看著她,輕聲說,“會的,會沒事的。”
“手術需要多久?”吳宇鵬打斷兩人,不耐煩地問道。
許鴻超看了他一眼。
“我們趕時間。”吳宇鵬說。
“不確定,得看主刀醫生的進度。而且,他這種情況,起碼得住院……”
“不可能!”吳宇鵬粗暴打斷,“不能住院,手術之後馬上得走!”
許鴻超沒有多說,轉身進了手術室。
他看過周承淵進來時登記的資料,是吳宇鵬亂編的一個化名,交付的定金也是一筆現金。據跟蹤他的警員回來彙報,吳宇鵬開的那輛SUV上似乎有大量不連號現金。
顧訓隨時做好了逃跑的準備,金錢方麵的準備都相當充裕。
吳宇鵬是個行動派,腦子不如王海祥好使,看到他的那一瞬間,許鴻超多少鬆了口氣。還好來的是他,要是王海祥,怕是踏進醫院的刹那,就起了種種疑心。
周承淵之前告訴許鴻超,深入森林後,通訊信號和網絡信號都會中斷,到時候就算裏外的人想要彼此聯係都難於登天。
“但這時候不能抓捕。”周承淵說。
確實不能抓捕。許鴻超也明白。
醫院環境特殊,都是些老弱病殘的無辜群眾,疏散起來太過麻煩,還容易被犯罪分子覺察。
況且許鴻超猜測,吳宇鵬身上一定攜帶槍吱,到時候增派支援鳴笛或發生槍戰,都難保不被遠在十公裏外的顧訓聽到動靜。
顧訓多疑狡詐,很可能憑借這一點微弱的響動,就發現異常。
到時候再深入森林,對方方寸大亂,四散逃跑,對抓捕十分不利,而且,他們確實還需要內部有人支援警方。
但眼下周承淵傷成這樣,再讓他回到顧訓身邊,無異於找死。
“可見,人類麵臨的最大難題從來不是危險本身,而是那些鋌而走險的傲慢與貪婪。殺害野生動物、破壞生態環境,甚至反噬到人類自身的威脅對他們都不值一提,眼下最重要。麵對這樣一群亡命之徒,你跟他們講理性和道理都是行不通的。”
剛認識周承淵沒多久時,許鴻超記得他曾說過這樣一番話。
當時他剛工作不久,還是個微不足道的實習生,並不能理解周承淵這一套說辭,“那應該跟他們講什麼?”
“什麼都不講,必要的時候,用命換命,用性命相搏,將他們繩之以法,就是對待這群人唯一的理。”那時候周承淵這麼回答。
許鴻超沒有想到,周承淵真的會走到這一步。
若強行抓捕吳宇鵬,把周承淵留在醫院治療,那豈不是,愧對了他放棄生命的無畏。不能讓他下的賭注,出一點點問題。
許鴻超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為了周承淵,萬無一失地逮捕顧訓。
看著手術台上的人,許鴻超深深歎了口氣。
“混蛋,你會死的啊,混蛋!”他在心裏想,“果然,論執著,每一個人都不能跟你相比吧……”
手術持續了兩個多小時,從周承淵小腸內取出的銳器物證明了劉醫生的猜測,確實是手動剃須刀上剝下來的刀片。
醫生為周承淵縫合了破裂的食道,切除了近一米損壞的小腸。
“原則上必須要進行靜脈營養液支持,住院觀察的……”劉醫生告訴許鴻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