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2)

周承淵感覺有人往自己的身體裏注射東西。

但他就是醒不過來和這些人對抗。

他太累了,大腦稍有意識,就會再度睡過去。

夢裏的時間總會變得很長。

周承淵回到了十幾歲的那一年,彼時他剛準備出國讀書,鄒玨來家裏為他踐行。

那是周承淵最快樂的日子,他總覺得這樣的日子就是往後的一輩子了。

鄒玨答應周承淵,畢業後讓他回長川,在長川的瀕危動物研究所工作,直屬在他的手下。

“不太好吧?怕會被人說你以公謀私。”周承淵開玩笑地說。

“怕什麼?”鄒玨扶了扶眼鏡,“你這麼優秀,謀私到你這麼一個員工,是研究所應該燒高香的福氣。”

“不要啦,會被說閑話的。”

“怎麼會被說閑話?”鄒玨佯裝不高興,“長川大學的校長和教導主任也是父子,誰說閑話啊?”

“嘖,教育體係和研究所的上下級關係又不一樣。人家可以父子,不代表研究所可以啊!”周承淵繼續反對。

“你這孩子,怎麼小小年紀就像五六十歲的學究一樣古板?”鄒玨忍不住揶揄,“不是我說你,你以後這個樣子,女朋友都找不到,同齡小姑娘跟你有代溝的啊,祖孫戀吧,你以後走祖孫戀這條路吧!”

“您真的好煩啊,念個沒完,這也是您單身至今的原因。”周承淵反擊。

鄒玨短促一笑,“是啊,咱爺兒倆一起打光棍吧,我提前收容你。”

周承淵端起桌上的飲料輕輕抿了一口,看著鄒玨的身影,他忽然變得很遠,和周承淵一門之隔。

周承淵身上是初中的校服,藍白的條紋,最老土的那種款式。

鄒玨在辦公室裏和班主任聊天,是初中升高中的意向麵談,周承淵透過門縫往裏看,隻能看到鄒玨那一截金絲邊眼鏡腿。

“承淵這個孩子非常聰明,腦子很好使的,既然已經跳過一次級,我個人是建議他可以再跳一次,目前現行的高一甚至高二的課程,對他來說都過於簡單了。我甚至認為您可以直接考慮他未來大學的升學方向。”

鄒玨得意地笑了笑,“是啊,承淵學習從來不用人操心的。我們都很放心他,他自己其實已經定好了未來想出國的方向。”

“雖然他各方麵都很優秀,但……性格上……不太親人,過於孤僻了……出了社會我怕不利於他的發展。”

鄒玨點點頭,“老師的擔心我都明白,但也不是說外向的孩子就是好的,內向就不好。承淵他從小就是這樣,但另一方麵謹慎耐心認真,我覺得這也是外向孩子很少能有的優點。”

“也是,是我想多了。看得出來您真的為承淵費心了,我聽說……您是他的,親戚叔叔一類吧?”

鄒玨說,“哦,雖然不知道承淵心裏怎麼想,但是他父親早逝,把他托付給了我,我一直拿他當自己的兒子,希望他以後一直能過自己想過的人生。”

漫天的火光淹沒了鄒玨最後的側影,周承淵破門而入,被火氣和煙熏得睜不開眼睛。

他想開口喊,發現喉嚨像被人扼住,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

火燒在身上並不疼,皮膚綻開血肉模糊,他依舊可以在大火中任意穿梭。

但是找不到鄒玨。

哪裏都見不到他。

火勢越來越大,最終由一間辦公室,蔓延到了整座學校。

周承淵拖著燒焦的殘破身軀,一間教室一間教室地尋找鄒玨。

體力不支化成灰燼倒下之前,他推開了最後一間教室的門。

一具同樣燒焦的骸骨被丟置其中,早都辨認不清麵目了。

周承淵平靜地睜開了眼。

視線有點模糊,眼鏡被人摘掉了。

他下意識看了看雙手,沒有一點汙跡,甚至汗漬都沒有。

房間比想象中開闊通透,暖氣也很足,隻穿一件單襯衫也不會覺得冷。

大腦短暫空白,一時間竟分辨不出身處何地,今夕何年。

床頭的注射器喚醒了他混亂的記憶,他被陸歸年帶走後的記憶出現了大段的空白,好像被帶進了這間房子裏,被人連續不斷注射著什麼,囿於一個又一個和鄒玨相關的夢境中。

“看來醫生還算中用,算出你此時會醒,你果然就醒了。”

窗邊逆光站著一個微微有些胖的身影,周承淵朝他看了一眼,被陽光晃了,下意識眯了眯眼。

藥物過量注射的大腦依舊混沌,根據牆上的電子鍾他倒也猜到被困的時間。

剛過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