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活熊取膽汁的第一層,韓璃和周承淵跟著崔術上了二樓。
二樓的視線開闊一些,也沒有樓下那麼暗。
同樣是放置在地上的籠子,籠子裏關著各種哺乳動物,還有很多未長大的幼崽。
“做什麼的?”周承淵臉色極差,問道。
“剝皮子的。”崔術回頭笑著說。
周承淵聽到後,皺了皺眉,沒再說話。
韓璃不懂,多問了一句,“怎、怎麼剝?”
崔術笑了,“您真是……外行的不一般啊,我算是明白了,愛動物的是您未婚夫,您確實一竅不通。”
韓璃配合著幹笑兩聲。
“還能怎麼剝?就那麼剝唄。也不能宰了再剝,破壞皮子的完整性。敲暈了,吹滿氣,啵——”崔術兀自一笑,“不過我們是老師傅,手法很嫻熟的,沒有兩位想象的那麼殘忍,人道社會嘛。”
韓璃看著籠子裏一隻滿眼天真的小狐狸,胃有點痛,她俯下了身,看到了地上斑駁的血漬,新鮮的和陳舊的疊摞在一起。
她不敢想象崔術這句輕描淡寫的話背後的場景,也不想再聽下去了。
但崔術明顯來了興致,走在最前邊自顧自說著,“剝了皮子的我們也不浪費的,放了血直接片兒了丟鍋裏汆,撈出來蘸魚露味淋什麼的,那叫一個鮮啊!這種野味沒人收,一個長途運輸不新鮮、一個血呼啦的也不好看,所以我們都是自己吃。”
崔術踢了一腳籠子裏眼睛圓圓的小狐狸,“這種小崽子很好吃的,鮮嫩,您二位要是不嫌棄,晚點看了貨請你們吃頓飯,就用我場子裏的野味,保準兒比您吃過的任何野味都新鮮!就是剝下去的皮子利用率差點兒,隻能做個暖手筒啊小孩的毛領子什麼的。”
“不必了。”周承淵扶著韓璃,打斷崔術的話。
崔術以為周承淵看不上,解釋,“您別不信我啊,絕對新鮮宰殺,吹脹氣的時候,崽子不會死的,剝皮時就又醒了。不過您放心,剝了皮子也不會死,片兒到鍋裏都還叫喚著呢……”
“別說了。”周承淵提高聲調,聲音有點抖。
“喲……”崔術這才回過頭,發現身後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您二位這是……”
韓璃輕輕拍了一下周承淵,提醒他控製情緒。
她搖搖頭,說,“我們不吃葷的,信佛,吃素很多年了。”
“哎喲,”崔術一臉抱歉,“這事兒鬧得……對不住啊對不住,唐突了,我不知道……抱歉抱歉,那、那咱們別擱這兒待著了,上樓吧,三樓都是鳥,那裏沒殺過生的。”
一路往三樓去,崔術一直說著“抱歉抱歉”,回頭看著周承淵和韓璃的臉色。
這種主兒他見得太多了,有錢人嘛,不比他們這種平民老百姓,都有個信仰或者心理寄托,他們這種人,賺的錢多虧心事自然幹得也多,比普通人更信這些子不語有的沒的。
崔術以前還接待過一個三年買一千隻丹頂鶴隻為放生的大財主,據說身上背著十幾條慘死的人命,比他們倆的奇葩有過之而無不及。
總之一句話,壞事兒下頭人做,他們看不見全當沒發生。
崔術都懂。
韓璃不知道崔術的腦子裏盤算著些什麼,她腦中一直揮之不散動物圓溜溜的眼睛,那種懵懂的眼神,讓她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愧疚。
胃又更痛了一些。
“兩位老板,到了。”崔術的聲音打斷韓璃的思緒。
三樓是自建房的頂樓,吊著供暖燈,比其他樓層都要暖和。
空氣中的羽粉讓韓璃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些鳥都是供作寵物或是標本用,待遇比樓下好多了,每一隻吃的都是進口的鳥糧,也有獨立的籠子。
雖然毛色鮮亮,但長期的不見天日下,精神狀態依舊不好,比起周承淵家那隻小滾滾,活潑指數直線下降。
“您想要什麼,咱家都有,這裏沒有您中意的,隔壁樓還有。”崔術任由周承淵和韓璃隨意觀看,立在一邊解說。
非洲灰鸚鵡、折衷鸚鵡、鴞鸚鵡、紫嘯鶇、絲光椋鳥、鳳尾綠咬鵲。
果然周承淵想到想不到的鳥,世界各地的鳥,都被聚集在這不過六七十平的房子裏了。
“挑花眼了吧?我就說,我這兒的東西齊全得很!”見周承淵遲遲不說話,崔術說,“不然您領一隻鳳尾綠咬鵲回去吧?小鳳凰啊,吉利得很!我這兒就這最後一隻了,多少人搶著要呢,您跟它有緣,28萬折上折您帶走,行不行?”
周承淵微微一皺眉。
“嫌貴啊?”崔術抓住了他的微表情,“28萬買隻鳳凰,您還嫌貴?不然27萬8您帶走,不能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