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雅與庸俗(1 / 3)

越想越不對勁兒,楊沫開始不自覺地反省起來。他也沒對她做什麼越軌的事,她至於這麼緊張兮兮地唯恐避之不及嗎?

不過就是討碗麵吃,比起這麼多年來白住人家的房子,哪個更可惡?頭皮一陣麻,楊沫同學的道德觀都要坍塌了。

“楊沫,你做的麵挺好吃的,我餓了,快點去做吧。”他的話依舊那麼從容,語氣好像和一個老友說話一樣放鬆。

就像被施了魔法的人偶一樣,楊沫放棄了抵抗乖乖地去廚房煮上了麵。其實她做的麵很簡單的,基本上沒有什麼廚藝可言。無非就是蔥花蒜末爆個鍋,炒幾粒花生和切好的火腿丁再倒上水煮沸了下麵,再下幾片小青菜葉子,有時候奢侈點放個雞蛋。

她其實口味不重,所以麵的味道很清淡,滋味都在湯裏。

從小在家就幫媽媽做飯,可到大了學會的也就還是那幾樣家常菜。她算是蠻長在家做飯吃的人了,主要是為了省錢,不過因為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她自己一個人吃飯的時候也沒什麼講究,糊口而已,所以自己在家做的飯都是很簡單的東西。

不過如果是在外麵吃,尤其是別人請客的時候,楊沫就完全是另外一種態度了。基本上就是能吃多少吃多少,能吃多爽吃多爽,從來沒在吃飯上跟別人客氣過。

對於楊沫同誌彪悍的胃口,王大帥和陳鬆曾經有詩為證:“楊沫女兒當自強,一個胃賽過七匹狼。”

其實他們都不知道,楊沫的胃口之所以如此之大,就是小時候總吃不飽被餓的。高中時候她一個人在縣裏高中讀書,為了給家裏省錢經常一頓飯就吃一個饅頭配幹辣椒吃。

就是這樣,從那時候起她的胃就不好,不過她倒也沒覺得怎麼委屈。生活越是苦難,她的生命力就越頑強。

謝林森吃的又是很滿足的樣子。一旁楊沫對著他優雅的吃相發呆,基本上是無語的狀態。她想不透這人到底犯的什麼毛病,怎麼就非要大晚上的來人家裏要麵吃?明明自己那麼有錢!

然後又覺得挺好笑的,因為她結婚那天,她媽媽打電話裏就千叮嚀萬囑咐地要她練好廚藝。

“老婆做飯不香,老公肯定鬼混。”這是母親的原話。

多年之後她某天看電視裏又聽到一句類似的話“要留住一個男人,就要先留住他的胃”。

於是沒想到離婚四年,她居然現在才做到了這句話的要求。可是,這個男人她留得住嗎?

又是一陣投入的自我冥想,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謝林森已經吃光了一碗麵,連湯都不剩的。他目光直直地與她對視著,她心跳都嚇得掉了一拍。然後竟不自覺地臉紅了,剛剛自己都在想些什麼啊?

他的眼神很深,就像一個黑洞將她的全部細微情緒都吸了進去。可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微微笑道:“謝謝,我吃飽了。”

思慮了再三,她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其實你應該去雇個廚子,24小時全天候,什麼時候想吃麵了就Call一下,不比來我這敲門省事多了。”

他嗬嗬地笑了,“我還沒大牌到那種地步。”說話的語氣像極了一個大明星。

她被噎著,於是也不再說話,倆人幹巴巴地坐在廚房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謝林森終於知趣地站起了身告別。依舊是帶著笑的,好像過了一個很愉悅的晚上。

大門關上的後一刻,楊沫自己靠著牆滑到地上。造孽啊造孽,她這是造了什麼孽?怎麼就惹來這麼個瘟神呢?

楊沫不是沒有懷疑過謝林森這種詭異的行為是對她重新產生了興趣,不過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地確定這隻是一種短期的消遣而已。

就像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主兒,偶爾也會因為消化不良欠抽地想要吃點農家菜解解膩。

畢竟,與其期待這麼一個鶯鶯燕燕不斷的花心男對自己長情,她還不如期待一下和諧社會的物價不要瘋漲比較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