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輪到楊舒傻眼了。
楊舒一直覺得天底下最不靠譜的事兒就是相親。兩個別有用心的人,在一大堆心懷鬼胎的人設計、安排、撮合下,像兩個銷路不好卻掛著“暢銷”字樣的商品,尷尬地坐在一起,互相審視、挑剔,將太極精神和迂回戰術貫徹到底,談一些諸如愛好、收入、家庭狀況之類的話題。
什麼問題點到為止,什麼內容要探清對方的老底,又不能讓人家覺得你是個勢利、膚淺、目的性太強的人。一來二去,假如條件合適,彼此又看著順眼,就可以打著愛情的幌子繼續深入……
總覺得多了些什麼,又少了些什麼。
冬曉也覺得這事別扭,可她實在不敢違抗家中李太後的權威。打她大學畢業,就在李太後的催促威逼下四處相親,什麼同事的侄兒、同學的外甥、三姑單位領導家的公子,幾乎每個月都要相上幾次,那陣仗真讓她懷疑,難道自己真的就嫁不出去嗎?
冬曉鬧心地說:“一對一相親也就罷了,還搞什麼六個人,我又不是結婚狂,至於這麼迫切嗎?”
楊舒覺得這個火坑她可不能跳,忙找話推辭:“我啊,不是不陪你去,純粹是為你著想,萬一你看上的人死活非要跟我走,那怎麼辦?為避免這種狗血的劇情發生,你還是一個人去吧,我會在家燒香拜佛祝你萬事如意的。”
冬曉軟磨硬泡:“你就陪我去吧,大不了我不收你利息……我知道你不喜歡相親,你就權當是去高等飯店蹭飯嘛,白吃白喝的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反正你得陪我去,要不我立馬打電話向你媽告密。”
啥叫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這還沒怎麼著呢,就被同盟軍給威脅了,這可是戰略性的失誤啊,愣把火坑當救星。
可眼下她後悔也來不及了,隻好安慰自己,反正隻是坐在那裏裝裝樣子,讓人家上下打量、評頭品足又不會少塊肉,關鍵是可以蹭飯,吃他個昏天暗地,順便還哄得冬曉幫她保守秘密,說到底還是她賺了,這筆賬劃得來。於是忙不迭梳妝打扮,屁顛屁顛跟在冬曉身後。
飯店的環境不錯,靠窗的角落裏,長方形的桌子兩邊坐著三男三女,司儀站在側麵熱情洋溢地說個不停,大意就是讓大家不要拘謹,邊吃邊聊。
楊舒也沒仔細聽,注意力全放在桌上那幾道花花綠綠的菜上,心裏琢磨著,這大飯店就是摳門,菜不一定好吃,價錢貴得要死,量還少得可憐。
對麵穿西裝的中年男人見楊舒心不在焉,總算開口,表情略帶些傲慢:“楊小姐,我一直欣賞中國傳統女性,假如你沒有戀愛史、同居史、墮胎史;無各類慢性疾病,婚後願意留在家裏操持家務、相夫教子,我們就更深入的了解一下。”
這世上總有一些人,比難吃又昂貴的菜更令人倒胃口。楊舒勉強擠出幾聲委婉的幹笑:“您這麼優秀,一定會有更好的選擇。”
五分鍾更換一次位置。這次坐在楊舒麵前的是個眼神憂鬱的人,他開門見山的說:“我一直無法忘記我的前女友,可是家裏逼著解決婚姻大事,如果楊小姐不介意我心裏有別人的話,我們就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吧!”
最後一個男人個頭不高,微胖,看到楊舒眼睛就發亮,伸手就來握楊舒的手,操著含混不清的口音說:“楊小姐氣質真好啊,在哪工作啊?你不是婚托吧?飯後我請楊小姐去看電影啊……”
楊舒一麵使勁抽回自己的手,一麵咬牙切齒暗自發誓:我要是再來相親,就讓閃電劈冬曉家的那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