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五年二月十九日,天氣晴好,京師信王府裏,仆人來來往往,衛隊謹慎小心。
信王府最受寵信的太監王承恩緊張地在大門口兒張望。因為緊張,在大冷的天兒,居然冒出密密的汗珠兒。
信王朱由檢站在前院的廊柱下皺著眉頭思索著什麼。他的兩個師傅在旁邊一言不發。
“走吧,到門口兒呆著去!”朱由檢把手一揚。
一幹人跟隨在他的身後,向外麵走去。
不一會兒,一群人馬圍攏著一頂掛著簾布的馬車向王府走來,很快就到了門口。
王承恩看見了前麵的那個人,慌忙叫了一聲:“王公公,您早!”
身材高大的大內掌印太監王體乾從馬上跳下來:“接駕!”
王承恩立即高聲地呼喊:“皇上駕到,信王府大小人等出來見駕啦啊!”
信王朱由檢帶著人匆匆忙忙出來,在府門外的石階上跪下,三呼萬歲。
馬車的布簾打開,二十歲的天啟皇帝朱由校一身簡便的黃棉袍走了出來,眼睛往外麵掃視一圈兒,看見了信王,趕緊跑過去把他攙扶起來:“信王,,何必呢?大冷的天兒,朕突然要來,把你嚇了一跳吧?”
“可不是?把臣弟嚇了一大跳!您看,臣弟連鞋子都穿錯了!還望皇上能寬恕臣弟的怠慢之罪!”信王口齒流利地說。
朱由校嗬嗬一笑:“走吧,到你府中說說話兒吧,咱們有好久都沒有說話了。怪想你的,嗬,別說我,就是你的皇後嫂嫂也掂念著你這個精明強幹的王爺呢”
兩人在前走著,其他人則仍然規矩地跪著,把腦袋緊緊地低在地上。
等他們進了大門以後,掌印太監王體乾才拍拍王承恩的腦袋:“喂,起來啦!還不到皇上跟前伺候著!”
於是,一大群人往府內蜂擁而來。
皇帝到了內室,在暖和的房間裏脫了外麵的棉袍,有些遲疑地說:“四弟呀,你過得真是舒服,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再沒有一點兒煩惱事這急,比你這皇兄過得可要舒坦得多啦。”
朱由檢趕緊把他的衣服接在手裏,順便掛到已經跑到身邊的王承恩手裏,努一努嘴,王承恩和幾個小太監就知趣地退出了。
“皇上,臣弟確實過得很舒坦,不過,臣弟飲水思源,非常感謝皇上的辛勞,沒有皇上的勤政為民,哪裏能有我這個閑散王爺的榮華富貴?”
“四弟呀,還算你有良心!”皇帝清秀的臉上雕刻著一絲的疲倦:“當皇帝真不容易啊,真是煩死人!”
“皇上辛苦!”朱由檢趕緊從桌子上取過來早已泡好的熱茶:“請您品嚐這雲南的普洱茶,或許它不如皇上的茶好,可是,臣弟已經覺得它是天下最好最好的東西啦,因此,每天都要喝上三大杯,一天不喝就感到不舒服。”
皇帝接了茶水喝了三口,馬上就丟到了一邊上:“四弟,朕今天有大事要和你商量!”
“皇上,臣弟不勝惶恐之至!按說,皇上有了事情,應該問政治於內閣啊。我一個小小的閑散王本不能參與的。”
朱由檢作出一副清心寡欲的寂寞樣子。
“算了吧,別來朕這兒打馬虎眼兒!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你小子的心窟窿眼兒,多著呢!所以我說,內閣的那幫混帳王八蛋要是有你信王爺一半的精明我也就省心多了!”
“皇上!您言重了,這叫臣弟如何當得起?”
信王謙虛謹慎地低下了頭`。
“嗬,你看你看!你的這間房子那個間架處做得不是太好啊。”天啟皇帝的眼睛忽然落在房頂上,一眼就瞅出了毛病。
“哪裏?”信王怎麼瞅也還不錯。
“那個做的有些歪斜,不當!”皇帝指了指,讓信王看到,信王瞅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哦,真的,居然是真的,皇上真是好眼力!”
“嗨!這個當然,告訴你,你皇兄別的本事或許不大,可是這做木工的活兒卻是天下一流的!我就不信當年的魯班和成祖年間的那個修建了北京城的大木匠有多麼厲害!我真想跟他們比試一下,看到底誰的功夫更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