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絕轉過身那飛快而跳脫的背影,肖天下意識地向著他的方向伸出手,卻連揚起的一小片衣角的邊緣都沒碰到,彷佛在第一次捕捉螢火蟲,鬆開的緊握的雙手裏是沒有生命的光,那麼突如其來的覺得有些失落,眼神悄然躍上一絲複雜難明。
絕脫鞋跳上床,奮力向藍戀雲抗爭著自己的地盤,又爭又搶床上用品一片淩亂。突然藍戀雲翻滾起身,離開床走出外麵瞄了瞄,沉默了片刻又繞回來,動作嫻熟地又坐來床上眼睛直直地看著絕。
“怎麼了?……你眼睛裏有眼屎。”絕很慎重地對視著他的眼睛裏,說著話隨即被藍戀雲一手打頭,“打我做什麼,有屁就放,有話就說。”
絕回擊了藍戀雲幾腳,惹得藍戀雲哇哇大叫道:“你不要這麼狠喂!好了,不要玩,我跟你說,你有沒有注意到miki那美人沒塗抹化妝品?哎哎,她可是很注意看護她的性感美唇,不過她剛才的美唇完全是沒上色,真的是那樣嗎?……”藍戀雲湊過頭來,帶著欠扁的笑意壓低了聲音,“可是有經驗的朋友會眼尖的從她皮膚尚未完全褪去的紅潮能判斷出那是有關房事的……哦哦哦你懂滴啦。”
絕推開他的頭,皺了皺眉,“你能不能不要叫得這麼怪異……”
“好吧,我已經夠含蓄了的……其實我是想挑明一件事,肖天不是說服了miki不會再和郝安胤發生不尋常關係嗎?而miki也當過你的麵保證對郝安胤不會再有任何逾越的個人性表現,而你也明白真正的貴族正是不吃窩邊草的。錯在miki,可miki卻又一次騙我們,當然有可能不包括肖天,因為剛才我從洗漱區裏出來後對著你和肖天說廢話的時候,我也在偷偷注意他的神情,但最令我鬱悶的是他沒有表現出什麼不妥,他也沒有出聲對關於miki說些什麼,對我們說些什麼,像心裏藏著些什麼……”
“聽你這麼說,肖天他對那事情故意瞞著我們?他對miki,自己的這個幹媽已經產生親情了啊,他願意把這個能保持“無辜者”身份的女人完全牽涉進來嗎?他能願意看到我們這些人關係混亂不堪嗎?”絕有點敏感的叫出聲來,緊抿著嘴唇。牙咬得微微有點吃緊,自己卻不知不覺,瞳孔也微微放大。
“肖天他心知肚明,對郝安胤你表麵不當一回事,其實從心裏,你很尊重郝安胤。而你們兩個,一個不希望親眼目睹自己的“父親”有所墮落,一個不希望自己的“幹媽”生活**,而在這非常時期,現在肖天他對miki似乎采取一種保持沉默的縱容。這究竟是為什麼?肖天他又為什麼故意不說瞞著我們?弄得我心癢癢的,我覺得我有必要現在要去查個究竟,訥!這個我幫你安好,我們隨時能隱蔽聯絡。當然,除非你已不在北半球大陸,我無能為力。”藍戀雲在身上摸索出一個特別盒子,在絕耳廓內小心植入皮膚似的高端科技設備,但如果手扒著耳朵眼球湊近非常認真看,就會微微看到裏內有一小片不和諧的凸起。
絕身體往左一傾,跌倒在身下的豪華大床上,眼神渡著時間的迷茫,突然手腳一陣折騰,蜷縮著單薄床被,也將頭完全埋著。
“絕!……算我想多了,肖天剛才找我明說了,對於那種不願見還是再看見的結果他感到非常難過。還有,我現在在去往一條非常重要的路上,沒什麼事別打擾我……”
直到十多分鍾過去,耳朵裏傳來伴隨著汽車引擎轟鳴的一個熟悉無比的男聲,絕才悠悠轉醒:“……烤?靠?包子?嗯?你去哪?!戀雲、戀雲……”難道急著去見他夢中的超級女神?叫幾聲都不應!咦,剛才我做夢在吃包子吧。絕筋翻了個身舒服躺著,輕笑出聲。
要去首都國際機場,總路程約為27.4公裏。藍戀雲獨自開著路虎----神行者2代正在高速狂飆,一路上憑著高超的車技安全超速行駛,連連被電子眼監控抓拍。
豪華套房的門在身後輕輕關上,絕打了個電話給肖天,結果是語音提示對方是關機。小跑著往這層樓區裏麵延伸的走道過去,沿途和眾多身穿製服的安保人員都打了一個照麵。這些安保人員都熟知郝總裁的家屬情況,看到來人並沒有攔下,反而腰板挺得更直人也極富神氣地作著有禮的恭聲問候。絕一路看過每扇門猜測著郝安胤會在哪個套房裏,不冷不熱地跑了沒多久,自己便覺得沒什麼意思了,隨便找了個安保人員帶著他去郝安胤所在地。在充當八位門神的黑衣大漢麵前,因為郝安胤在會客中,絕等著進門通報的人出來請他進去時前後十來秒鍾裏,沒來由地有一絲猶豫和幾下感覺怪異的心跳加速。
他?!又不是沒見過,怕什麼?!絕狠狠把腦海裏的惱人思緒擰掉,獨自一個人走過打開的大門進入到裏麵比豪華套房更大更裝簧奢華的居所。
“溪淩,我的兒子!來,過來見一見你的李伯父,你如果能有機會和他學一點東西足以受益終身……”郝安胤充滿男人魅力的帶磁性嗓音響起,絕循著聲走近,看著郝安胤那張有棱在角充滿強盛決策力的臉上帶著微笑,好像每天都相見般那麼熟悉親切,而不是如事實般幾乎一年沒見幾次麵的陌生冷漠。
“嗬,安胤啊,單單在你手下的可就有許多社會成功人士,你就別拿我這個老頭開玩笑了……這就是溪淩啊,喲,長得真高,年輕人真帥,肯定有無數女孩做夢都想你吧……嗬嗬。”旁邊神采奕奕頭上留著“地中海”的老頭,身上穿著量身定做的西裝,西裝以深藍色為主,搭上白色襯衫和白色口袋巾,顯得低調而有品味。
“我是郝溪淩,李伯父您好!真想不到能有幸見到您,許多不平凡的企業家想拜會您都難,我能親眼見到您本人那真是天大的運氣耶。您的日子過得真是越來越年輕,看起來您的身體真硬朗,氣色也很好哦……老爸,拜托你回來先告訴我一聲行嗎?我可是要找你聊聊的,雖然沒什麼重要的事,但你也不應該那麼忙,要注意注意身體,放鬆下身心嘛……”
“好好,我們不會談工作的事情,哎,我可不想有人管,哈哈哈哈……李先生,我們就談談藝術吧,藝術升華靈魂,讓您看看我的藝術收藏,我將對您毫無保留……”
絕隨便和他們一番相互寒暄後,主動去斟茶遞水。然後乖乖侍立在一邊,作傾聽狀靜聽他們繼續下去的話題。
“這紅銅獸首之一,未羊!我看到過很多現代仿冒品憑借極端高超的技術完全複製出了和真品完全一樣的東西,但這個東西給我的感覺是從來沒有過的……”郝安胤揭開蓋在一方書桌上的鮮紅絲綢,露出一桌子擺放整齊有序的物件。中間那一尊有著羊的形貌的獸首最突出,也是其中最大的物件。那獸首鑄工精細,褶皺和絨毛等細微處都清晰逼真,外表色澤深沉內蘊精光。
郝安胤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自豪,讓他本人自有一番氣派獨特的魅力:“十二生肖之一,這個至今失蹤的國寶被我曆時五年找到,真想不到他會出現在意大利,傳言它曾在20世紀初,在上一位持有者手上時,那位持有者的船遭遇海嘯,當時的人和物一切都葬身海洋。這曆史的象征,讓我從來沒有過的疑惑忐忑,我秘密找了無數專家鑒定,其鑒定結果如我所願是真的。但我知道是真品後反而覺得不妥,畢竟屬於國寶級文物,但我不會再試著去找其它三個下落不明的生肖獸首了,有一個就夠了!可如果李先生實在好奇,我可以送給李先生請科學家們好好鑒定…………”
“老爸你這裏怎麼會有收藏品,你該不會一直帶在身邊吧??”絕表麵透露出一絲吃驚,實際內心深處卻震驚莫名。從第一眼看到桌麵角落裏的那和梅林當時描繪得一模一樣的座像時,一種對肖天產生不信任感的恐慌從眼前座像那兒不可避免地迎麵襲來。
“嗬嗬,安胤你不會……全部都有帶來,你可能是有限定隨行帶著的藝術收藏品數量以及隨興致所致的隨機攜帶吧?”
“你幾乎完全說對了,不過,有些小藏品我可是一直帶在身邊,比如這個我最珍愛的上埃及的古文物,嘖嘖,我想不到世界上有任何科學儀器都鑒別不了的不明物質,像是突破大氣層從遙遠的外太空侵入的不明物,但被古人所擁有,和埃及現今的神秘金字塔一樣偉大,若是公諸於世必會成為本世紀超級重大的發現……你看它,一人一‘象’,雖然因為曆史時間的原因,這個抱著象的人麵目有些發生變化,看起來麵目模糊不清,但這個‘象’完全沒有歲月的痕跡,栩栩如生,這古怪而神秘,但不得不佩服古埃及雕刻藝術的高超,不清楚狀況的人還以為是真‘象’呢。第一眼在開羅看到這個古文物我是心裏嚇了一跳,我當時就發誓一定要得到它,幸好我那時候沒晚來一步……你看這舉手投足間充滿神韻的古人,他異於常人的長臂,一手輕托,像抱著嬰兒一樣抱著一頭‘象’,一手隨意拈著一朵蓮花。在這裏我說明一下,下埃及的象征為蘆葦,而上埃及則是蓮花……”
我竟然不知道他有這種癖好?雖說從小到大一年沒見幾次麵…………絕不禁抽了抽嘴角,有種想昏死不想見人的衝動感覺。肖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作為郝安胤的助理每天擁有長時間和郝安胤接觸相處地機會,至少可不是一年難見幾次麵的情況能比的,但為什麼明明被絕時隔很久再和郝安胤相見的第一時間就輕易尋到了座像?根本不用去找就明明擺放眼前在郝安胤的身邊。肖天為什麼就沒有發現呢?是故意不說裝作不知還是根本就沒放在心上,所以……到底是怎麼了?!
“老爸,哇你居然有這麼多的文物藝術品,我一點都不知道,你太保密了吧?連兒子也不知情,幸好托了李伯父的光才得見。給我看一看……放心,我不會讓它掉一根汗毛的。”絕從郝安胤手裏輕輕奪過。
“現在你不是知道了嗎?你小心一點,李伯父看著呢,你注意一下禮貌……”郝安胤朝李先生發出一絲飽含意味的無奈微笑。
“哈哈……你還當溪淩的父親呢,他這麼大了,你想讓他什麼都不知道嗎!你這個當父親的也太顧著你們的家族產業了,這是好事!但也要顧著自己的兒子……這把隻有20多厘米長、呈灰黃色的短劍,我看是青銅古劍吧?是多少年前的…………”
緩緩凝視著“異人抱象”,入手處引起心弦一片奇異的悸動,彷若遇到了夢中一直相識卻素未謀麵的“老朋友”。然而,更讓絕震驚的是,那“異人”模糊不清的麵目在他眼裏越發明晰鮮活過來,而那頭象卻越發詭異地朦朧飄忽,那漸漸缺失至無的斷鼻越發深邃浩淼………………絕突然感覺好難過,發自內心深底的荒蕪絕望裏宛如中了一種神秘的怪力,欲輕輕一踏腳便能毀天滅地……彷佛看到從九天上有一雙恐怖威壓的眼瞳卻悲天憫人地目光低垂……對著那頭越加飄渺的象,又似對著絕直透心底、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