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得也安靜,論吃苦他們所有人都可以當仁不讓,論教養禮儀他們也都統統不落後,吃飯優雅的,安靜的,不發出一點聲音。
倒是對麵的季離夏一直給童沫夾菜,說吃這個好,吃那個好,讓她多吃點。
她太瘦了,抱起來那麼輕,必須多補補。
童沫低垂著眸子看著碗碟裏的精致飯菜,還有一些丹麥的特色美食,可是她全無胃口,正當季離夏打算喂她吃飯的時候,對麵三人吃飯的動作全部一頓,神色古怪地盯著他看。
季離夏沒有半點不自在,可是他們看到的他,已經足夠讓人大跌眼鏡了。
他居然要給人家喂飯,傷的是腿又不是手,可是那樣的他,看起來變化真的很大,曾經那麼狠戾不羈的男孩,脾氣火爆,藐視一切,如今成了這副溫柔狼狽的模樣,怎麼能讓他們不吃驚。
“沫沫,嚐嚐這個。”
季離夏笑得像個孩子,而童沫安靜的像個孩子,他們之間的幼稚也令人莫名感到一種心酸。
他捏著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已經將菜送到了她的嘴邊,可是童沫沒動靜,始終低垂著眸子,季離夏繼續哄道,“多少吃一點,不吃的話就不讓你睡覺了。”
“……”
睫毛輕顫著,童沫還是不說話,嘴巴都不張一下。
“……”
他也不說話了,對麵的雅眉頭輕輕蹙起,剛想放下筷子,旁邊的風和頌,目光同時轉向她,仿佛警告,她無奈了,又捏住筷子。
停了一會兒,季離夏無所謂的笑了笑,“是不喜歡吃這個嗎?”
他把那點菜擱到了旁邊的白碟上,又夾了點中國菜耐心問,“那這個呢?”
在沒有上飛機以前他們找過醫生給她看過,除了身體上的傷,她心上的傷才是最深的。
就算是心理醫生嚐試著和她溝通也不能,最後隻是歎氣,她這種情況應該持續了一段時間,對於心理上的問題,還得慢慢來。
於是他才帶她來到了國外,換個寧靜的環境,讓她慢慢調養身子。
季離夏已經問了半桌子的菜了,他還是很有耐心的繼續問下去,對麵的三人也不吃飯了,一直沉默看著。
明明從昨天到現在他才是最累的,他一口飯菜沒吃,全顧著她了。
忽然的,童沫動了一下手,她自己拿起了桌麵上的筷子,夾起碗裏的一片蔬菜,放進了嘴裏,異常緩慢的咀嚼著。
季離夏終於停了下來,淡笑的摸摸她的長發,她終於肯吃了。
嘴裏沒有味道,她木然的吃著,腦海裏忽然想起一些畫麵,她在顧家醒來那幾天大部分時間靠輸營養液來維持身體,她們給她送飯菜,她不吃,她們也不管她。
後來她們忽然硬逼著她吃,她們抓住了她的手,有人捏著她的下巴逼她張嘴吃東西,把那些飯菜硬生生塞下去。
她是吃了,然後全部吐了出來。
無意中看到顧景澤路過外麵,她忽然明白。
顧景澤,既然想讓我死,為什麼又讓我生不如死?
“吃點肉。”
季離夏目光溫柔,看著她吃飯的樣子,她的臉色還是有點白,可是隻要她肯吃東西,一切就好。